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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redboy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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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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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7:54:16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二回 善人仗义请吴霸 三教寺前开眼界
且说孔秀一听即刻搬人去,拐棍也不要了,精神头儿也来了。就这样,他跟金刀李善出了家门,转身奔后山坡。这个山坡叫卧虎坡,也挺难走。翻过卧虎坡再走了一程,就来到三教寺。这儿环境可太美了,在群山环抱之中有块平地,这座庙宇就建筑在平地上。周围是苍松翠柏,露出来黄绿琉璃瓦和红墙,显得神乎其神的。
  两个人顺着坡正往下走着,突然有人喊着:“哟——呔!前边的人别过来,别让熊把你们伤着!”
  借着山谷,这声音听得非常真。孔秀和金刀李善站住,闪身在一棵树后,定睛瞧看。这时候看清楚了,闹了半天,从树丛之中,跑出一只黑熊来。这熊站起来比人还高一脑袋,看样儿重有千斤,毛奓奓着,张着血盆大嘴,呲着獠牙,凶恶万端,但是在这熊的肩头上鲜血直流,它伤了。在这熊的后头,离着十几步远,有一条大汉,这条大汉手里拎着条棍子,正在追赶这熊。
  孔秀看得清楚,就见这熊跑了几步,又一转身,进行反扑,一声吼叫,让人毛管儿都发怵,直接奔那大汉就扑去了。那大汉往旁边一闪,晃着掌中的棍子跟熊战在一处。人跟猛兽打,孔秀这还是头一次看见,孔秀把嘴张得多大瞅着,直替那个人担心哪,这要让熊抓着还得了!哪知三打五打,就见那个大汉把棍子往空中一举,对准这熊背,“啪!”就是一棍,奇怪的是,这棍子揍在熊背上,“扑!”霎时间烈焰飞腾,起了一股火,这火当时就把熊包围了。这熊一着火,满地翻滚,“嗥嗥!”直叫,站起来就跑,可跑不多远,又摔倒了,就见熊在地上滚来滚去,火越烧越大,把这熊烧了个球,一股难闻的腥味就传过来了。再待一会儿,风平浪静,这只熊活活被烧死了。
  那个大汉手托大棍,哈哈大笑:“哈……!畜牲,我再叫你厉害,我再叫你伤人,你再起来跟我横一横!”
  这不是废话嘛!烧成那模样,还起得来吗?这时候,金刀李善看清楚了,一捅孔秀:“少侠客,你认得他是谁吗?”
  “我怎么认得他呀!”
  “这就是我跟你提念的——霹雳狂风吴霸,他老师就是金蝉长老。我说请人,就是请他们爷儿俩。”
  “噢!”孔秀如梦方醒。这时二人从树后转出来,走下山坡,金刀李善打招呼:“少师傅,一向可好?我李善来也。”
  这吴霸闪目一看:“哎哟!老爷子,多日不见,今天哪阵香风把您刮来了?”说着把大棍放下,来到李善面前,拉住李善的两只手,亲热得不得了。
  孔秀这阵也过来了,孔秀以为他是个和尚,结果到跟前一看,不是,是个俗家。头上绾着发簪,发簪别到顶,新剃的脑瓜皮儿铮亮,穿青挂皂,腰里还围着狼皮。这个人能比自己高出一脑袋半,肩宽背厚,膀大腰圆,看这样儿能有三十五六岁。
  金刀李善赶紧给介绍:“少师傅,你认识这位是谁?”吴霸瞪着大眼睛,上下打量打量孔秀,把脑袋瓜扑棱扑棱:“不认识!”
  “哎呀,这位姓孔,叫孔秀,字春方。要提起他来,你可能有点耳生;他老师可是了不起的人物,他师父就是当今世上最了不起的侠客,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
  霹雳狂风吴霸闻听,大吃一惊:“啊,你是童林的徒弟?”
  孔秀很骄傲地点点头。
  “哎哟,少侠客!”
  孔秀也施礼:“请问您就是霹雳狂风吴霸,吴大侠?”这是孔秀故意高抬他。
  吴霸听他管自己叫吴大侠,也觉得挺美,咧着大嘴把黑脑袋晃晃,说:“嘿嘿!别客气!别客气!嗳,老人家,怎么少侠客跟您认识,到这儿有什么事儿?”
  “哎!”李善说,“有事儿。无事不登三宝殿,我领着少侠客来求你们师徒来了。”
  “是吗!来来来!找个地方咱们谈谈。”
  “不,得见见你师父!”
  “唉!我师父每天在做功夫,他做功课不准任何人打扰,你们先别进庙,咱们谈完也不晚。”
  可不是嘛!李善想起来了,金蝉长老的功夫谁也不能耽误。他这人有个古怪的脾气,正在做功夫的时候,谁要过来一敲门打扰他,他就特别的不高兴。自己哪能讨人嫌呢?看见道边有块青石,他们便坐到石头上,吴霸问:“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找我们师徒?”
  李善说:“这还是让少侠说一遍得了。”他偷着告诉孔秀:“你详细点跟他讲,这人是个热心肠,肯定能帮忙。”
  孔秀闻听,口打咳声:“我说这位朋友,你听我道来。”孔秀晃着脑袋,一五一十把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孔秀话音刚落地,就见吴霸“叭!”一声站起来,棍子就提起来了,用手指着古刹玉皇顶,骂不绝声:“慧斌哪!兔崽子!我早就瞅你不是东西!要依我的主意,我一棍子就把你打死!就是我老师从中拉着,我没有办法。怎么样?越来越凶,越来越不是人,你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和童侠客作对,干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不但国法不容,人情也难饶恕!我非打死你不可!哇呀呀呀!”他叫唤开了。
  孔秀一听,心中高兴:有门儿了。说道:“少师父,我把经过都跟你讲了,你看怎么办?是否跟你老师打个招呼,替我说几句好话,你们师徒跟我辛苦一趟,要真给我们帮了忙,你想想,我们能不感谢吗?连雍亲王也要感谢你们师徒啊!”
  吴霸想了想:“这么办吧!势在燃眉,必须早去;要等我师父做完了功夫再去,就来不及了。我看也用不着我们爷儿俩,我一人足矣。一个小小的慧斌有什么了不得的。这么办吧,我跟你们去一趟。”
  孔秀不敢做主,看看李善,李善说:“少师父,这么办吧,还是你们爷儿俩一块儿去,你说你半道去了,倘若老师父怪罪下来,叫我们怎么分辩?”
  “没关系!我当我师父半拉家,我去把事情办完了他有什么说的。省了他老人家的力气了。”
  他非要去,弄得孔秀没办法了,跟李善一商议,李善说:“这么着吧!你们二位先行一步,我在三教寺门口等着,等金蝉长老练完功夫,我们再后撵,去找你们去。你们要办完事回来了就算拉倒。”
  “好吧。”孔秀点头答应。就这样,李善留下等金蝉,他带着霹雳狂风二人起身。这孔秀心里没底儿,一边走一边问:“哦呀!我说你学了多长时间武艺了?”
  “我呀,不短了。光阴似箭,练了二十五年了。”
  “你今年多大年纪?”
  “今年还小哪,三十有六。”
  “噢!十来岁就练功。你跟慧斌是什么关系?”
  “师兄弟,他是我师兄,我是他师弟,都是在我师父那儿学的。他在我师父那儿学过能耐,他那两下子都在我肚里装着哪,没什么了不起,唬外人行,唬自己人唬不了。”
  孔秀又问:“你去了,要是说翻了,能打得过他吗?”
  “哈哈哈!少侠客,你放心吧!刚才我打黑熊你看见了吧?”
  “看见了!”
  “如果慧斌不听我的话,我就像打那只黑熊似的,要了他的命。”
  一说到这儿,孔秀想起来了:哎呀!他的棍子怎么能冒火呢?打在黑熊后背上,一阵烟火,就把那牲口烧死了,我得好好看看。孔秀低头一瞅他的棍,和别的不同,一个是尺寸长,一个是比别的棍粗。往根的两头一看,哎呀!上头尽是小蚂蜂眼儿,不注意看不见,就像筛子似的。孔秀一看,吴霸也乐了:“你看什么?觉着我的兵刃奇怪吗?”
  孔秀点点头。
  “哼!我告诉你少侠,我这条大棍,名叫水火无情棍。你看这头儿没有?尽是眼儿,里面装的药,我用手一按崩簧,外面一转个儿,眼里头的眼儿对齐了,就能撒出一种药面儿,这种药面儿不管粘到什么上,见风就着,把石头能烧化了,人也烧烂了。方才那只熊就是这么死的。另外,我再一按崩簧,这东西一转,外面的眼儿和里面的眼儿不合了,药面就出不来。在水里面也好使,故此叫水火无情棍。这是我老师金蝉花了五年的时间,给我打出来的宝棍。小侠客你放心吧,这棍子要打到慧斌身上,他活得了吗?”
  孔秀一听:真有门儿,就怕打不上,要真打上,立竿见影啊!边说边往前走,孔秀对这地方不熟,人家走的都是近道儿,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来到古刹玉皇顶。孔秀不看这庙还好点,一瞅玉皇顶,腿肚子有点转筋,脑皮发麻,站这儿就不敢走了。吴霸一愣:“走哇!”
  “哦呀!我可有点害怕呀!吾一见慧斌,腿肚子都转筋,这个东西可太厉害了!你吹了半天,到里边要不行,可要了我的性命了!”
  “哈哈哈哈!你这人真有点意思,叫慧斌吓破苦胆了。你甭怕,什么事儿都有我哪!我万一不行,还有我老师呢!他又不是老虎,能一见面就咬你吗?你就跟着我,你看看他敢。”
  到了庙门外,孔秀这回不敢砸门了。霹雳狂风吴霸迈大步过来,把棍子一举,照角门就是一下子,好悬没把墙撞倒了:“开门!开门来——!”
  孔秀躲在他身后,就听院里说话了:“谁呀!使这么大劲儿干什么?要拆庙是怎么的?”
  角门开了,从里边出来俩和尚,这俩和尚手里都有家伙,全庙都戒严,一百多个和尚武器不离身。这俩和尚探头一看是吴霸:“哎哟哟!我们当是谁哪,闹了半天是少师父来了,少师父一向可好?”
  吴霸把肚子一挺,道:“嗯,还行吧。慧斌在哪儿呢?”
  “正在后边练功。”
  “行了行了,别练了,让他出来见我,我找他有事儿。”
  “嗳!”
  俩小和尚连犹豫都没犹豫就走了。孔秀一看有门儿,这家伙说了半天,不是吹,看来有点威力。但愿这样一来,能把我师父童林给救了。这阵孔秀的心就提到嗓子眼儿了。等了好半天,就听里边脚步声,角门二次开了,几个小和尚往两边一闪,慧斌打里边出来了。这阵儿正是清晨,阳光往这儿照着,正好照到慧斌的脸上,孔秀一瞅,慧斌长得真凶,脑门子这块肉,像小肚差不多,足有半斤,颤微微显得格外的凶恶。他又换了身新僧衣,手中拿着捻珠,稳当当来到庙外。孔秀吓得躲到吴霸身后,尽管这样,可还是让慧斌看到了。慧斌就一愣,心说,孔秀这小子真有能耐,什么时候钻到三教寺去了,把我师弟给搬来了。但慧斌没有理睬孔秀,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师弟,你怎么来了?今儿怎么这么高兴!”
  吴霸把眼睛一瞪:“哼!腿在我身上长着,我爱上哪儿溜达就上哪儿溜达。慧斌,我找你算账来了。”
  “师弟,你怎么了?干什么生这么大气?有话咱们到屋里说怎么样?”
  “我正要上屋哪!这庙是我们的,我乐意进就进,乐意走就走,你还管得着吗?高兴就让你在这儿住两天,不高兴,俩山合到一块儿给我出去!”说话之间往里就走,孔秀不敢走,吴霸拽了他一下,孔秀强咬牙关,一横心跟着吴霸进了玉皇顶。慧斌在旁边陪着,一句话都没说。等进了禅堂,分宾主落座,也没人让孔秀,他就拉把椅子坐在吴霸身后了,跟个贼似的,探头缩脑,在这听着下文分解。就见吴霸把大棍子往桌边一戳,怒道:“慧斌!我问你点事儿,你这两天都干了些什么?”
  慧斌一笑:“贤弟,你说我干了些什么?念经,做功夫,做佛事,除此之外,我还能干些什么?”
  “慧斌,你怎么瞪眼说瞎话呢?你现在犯了不放之罪了,你当我不知道哪!孔秀都跟我说了。我问你,你把童林童海川弄到哪儿去了?是不是扔进仙人洞?你把童林的几个师弟和徒弟是不是都抓住了押到石牢?你是不是把李道爷九宫上人李道通困在八卦亭?你是不是把陆地飞仙娄瑞、天灵侠王凤、丁瑞龙、铁三爷全给揍了?有没有这回事?”
  慧斌一笑:“兄弟,你比我记得还清楚,是有此事。”
  吴霸一听,“啪!”把桌子一拍,就站起来了:“慧斌哪!你可是出家人,出家人讲的是慈悲为本,善念为怀,可你做了些什么事儿?你杀生害命啊!你简直不是人!要知道你是这么个货,我们师徒能把玉皇顶让给你吗?今天你也是恶贯满盈了,偏偏孔秀遇上了我,诉说了真情。我今天来就是算这笔账,你说怎么办吧!”
  慧斌不动声色,稳当当在那坐着,听吴霸说完一笑:“贤弟,你说应该叫我怎么办?”
  “我说不难。第一,到仙人洞把童侠客救出来,要是活着,没话可说,死了你给偿命!第二,把童林的那些师弟和徒弟放出来,赔礼认错;第三,你把庙宇交给我们师徒;第四,我把你拿根绳捆上,送交官府,按法治罪。几个条件答应了还则罢了,不答应就来看!”“呼呼呼!”他把大棍在屋里练了几趟,“今天,我是绝不留情!”
  孔秀在旁边一听,行!这话茬叫的挺紧,提的几个条件也挺厉害,慧斌,我看你现在怎么办?再看慧斌哪,还是在那儿稳当当地坐着,一句话没说。吴霸忍不住了:“你说话!到底答应不答应?”
  “师弟,方才你说这些话,师父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我没跟他老人家说就来了。”
  “我看最好把师父请来,让他老人家说。你是我师弟,以长者的口气教训我,命令我,实在叫人难以接受。如果这话从师父嘴说出来,我二话都不说,马上照办!你看怎么样?”
  “你放屁!这么点小事儿还用得着师父,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阿弥陀佛!兄弟,我要不答应呢?”
  “你不答应我打死你!”说着话,吴霸抡棍就打,这一下把八仙桌,太师椅打个八瓣儿,“哗!”再找慧斌,踪迹不见。孔秀把脑袋一扑棱,人哪儿去了?再看慧斌,早到院里去了:“吴霸,你真是胆大妄为!俺慧斌一再容让,你是得寸进尺。赶紧给我走!如果再继续纠缠,休怪我不念师兄弟之情。”
  “嘿呀,好小子!”吴霸晃大根,飞身往外纵,他要大战慧斌。
  欲知吴霸如何战慧斌,请看下回分解。


102#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7:55:00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三回 三教寺吴霸被俘 老长者金蝉显威
 且说霹雳狂风吴霸,不由分说,这就动武,晃大棍跳到天井当院,对慧斌就下了绝情。左一棍,右一棍,呼呼山响。你还别说,这慧斌还真让着他,连躲了五六下没有还手。吴霸还往里进攻,慧斌飞身形,纵出一丈多远,这才说道:“弥陀佛!师弟,我可够意思了,你再要打我,可休怪师兄无理了!”
  吴霸闻听,哇哇暴叫,你本来就不讲理,你还无理什么呢?你接棍!“呜!”棍子又下来,慧斌没办法,晃动身躯跟吴霸战在一处。这坏事包孔秀也从屋里出来,躲在墙角不住地往左右看,他看什么呢?先把逃走的道选好。这孔秀一琢磨:万一吴霸不行我好逃之夭夭呀!要叫人再把我抓住,我命休矣!这家伙多了个心眼,看完了他再瞅战场,一瞅吴霸的能耐,照慧斌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那慧斌跟他伸手,就如同老手戏婴儿,不费吹灰之力。你别看吴霸立起大棍子沉,他这玩艺儿打不着人呀!把吴霸急得是满头大汗:“慧斌,你老实点叫我揍你一下。”慧斌一听,哪有那么老实的,揍得我身上一股火就把我烧死了。但是也没跟他辩嘴,打到二十几个回合,就见慧斌一闪身,躲在吴霸的身后,探右臂伸二指,在吴霸的后背上捅了一下,别动!这叫点穴!再看吴霸,瞪着眼举着棍纹丝不动。这点穴就这么厉害!据说人身上的血在血管里流动,这血有血头,这血头叫人神,一天十二时辰,这人神走到什么地方是固定不变的。点穴也看时辰,现在是子时,我应当点哪,现在是丑时,我应当点哪,这玩艺儿是变化莫测。凡是会点穴的人,对一个人身上的血道非常精通,对时辰计算得非常准确,不然的话就失效。你看慧斌,点穴法使得这么熟练,可见当初他下过苦功。只要把这人神一点,血脉就不流通了,故此人全身发麻,呆立不动。这玩艺儿可不能挺时间长了,一长了这血不流了,这人还活得了吗?就是利用你麻木这个工夫把你抓住,你这条命也就保不住了。
  闲言少叙,单说慧斌用点穴法,把吴霸点住,然后把他手中的棍子夺过来,叫法通、法广拿绳子把吴霸捆上。这一捆,一活动,这穴就破了,吴霸就像一头狂怒的狮子,噢噢直叫:“慧斌哪,我跟你完不了,你赶紧把我放了,要不放,我今天骂你的祖宗。”
  慧斌等他暴跳完了,挥之一笑:“师弟,可别怪师兄手狠心黑,怪你的脾气太不容人了。按理说,我不该这么对待你,这都是你自找的,我不伤你,你伤我呀!我实在是被迫无奈。师弟,别看我把你捆上了,我决不亏待你,该吃的时候给你吃,该喝的时候给你喝,你暂时在寓所里先委屈几天吧,等这场风波过去了,哥哥我亲自把你放了,任凭你发落,你爱怎么出气怎么出气,我只希望你别跟童林这伙人搅在一处。来呀!押下去!”
  吴霸再不服气,现在也得受人家摆弄。就这样和尚把吴霸也押进石牢。石牢里头有几位,傻英雄叱海金牛于和于宝元、穿云白玉虎刘俊、夏九龄、司马良、左臂花刀洪玉尔都在这儿捆着呢!一看铁门“咣当!”一开,又推进一个主来,近前一瞅不认识,就瞅这位嘴角喷着白沫骂不绝声,把嗓子都吼哑了,和尚们也不说话,把他的头发吊到铁环上,把两只胳膊绑到木桩上,然后退走了,“咣当!”把铁门关闭。
  这几位小弟兄在这儿押了两天了,你别看两天,也没打他们,也没骂他们,一天三顿饭,到时候和尚做好了给送来,虽然没有肉都是素食,有个热乎劲和新鲜劲,有干的有稀的。这拉屎尿尿怎么办呢?也有人管。有十个和尚专门服侍他们。所不自由的就是不给解开绳子,不让出这屋,管的是比较紧哪!究竟慧斌对他们怎么发落,现在谁也猜不透。这时穿云白玉虎刘俊看了看吴霸,问他:“哎,贵姓?”
  “吴霸也。”
  “你怎么也被押到这儿了?”
  “嘿!慧斌把我抓住了,我跟他妈这小子完不了。”
  “你什么时候得罪了慧斌?”
  “哎!我哪得罪他了,就为了一个臭豆腐叫孔秀。”
  “啊!孔秀?”大家听完眼睛一亮,细问内情,吴霸就把经过讲述一遍。小弟兄闻听长叹一声,都说难坏了孔秀,多亏他在外边周旋哪。左一趟又一趟请高人,不知道能不能把我们弟兄救出来?当他们听说老师现在生死不明,连人都看不见,大伙多了一份担心。刘俊二目之中热泪滚滚,心说,可惜我师父和我们弟兄竟落到这步田地!
  按下小弟兄们在石牢里着急不提,咱们再说慧斌。一看把吴霸押走了,让法通、法广把这条棍子给他藏起来,忽然间想起孔秀来,心说又是这小子搬的兵,这小子是个勾尸鬼、丧门星,不把他铲除我这玉皇顶就不太平!可是想到这儿,再找孔秀,已踪迹不见,孔秀都跑出三里地了。你想他没有能耐,再不能跑,那不又完了吗?孔秀早就预防到这手了。跑出玉皇顶赶奔李家店,一边走着他一边着急呀,心说,坏了!真想不到这个慧斌就这么难惹,请来谁也治不了他,这不活活把人急死!已经一天多没回店了,这个店里头备不住来了高人了,我看是谁来了,再把他请来跟慧斌决斗。
  正想到这儿,他一抬头见顺着山路来俩人,孔秀闪身躲在树后偷眼观瞧。一看,其中一个人他认识,正是金刀李善,救他那个恩公。往旁边一看,有个年迈苍苍的老和尚,哎哟!对了,孔秀想起来了,李善在三教寺门前守着,让我跟吴霸先来,大概这老和尚练完功课了,李善跟他说明经过,把他请到玉皇顶来了,我快过去打个招呼。想到这儿,孔秀从树林里跳出来,高声喊:“呜呀!恩公,我在这儿呢!”
  真叫孔秀猜着了,李善留在三教寺门外守着,一直过了一个多时辰,金蝉长老功课做完了,就喊叫吴霸,连喊数声无人回答,老和尚心里纳闷儿,到外头来看看,一瞅李善在门外,就问他:“你怎么来了?”
  “哎哟!”李善说,“别提了,我等了你很长很长时间,因为听说您做功课,我没敢打扰呀!您要问您徒弟,是这么、这么一回事。”
  李善把经过一说,金蝉长老闻听此言,慈悲眉倒竖,方便眼圆翻:“阿弥陀佛!咳咳咳哟哟哟,完了,完了!吴霸是凶多吉少哇!”
  李善闻听吓了一跳:“老师父何出此言?”
  “施主,你还不知道我这徒弟的脾气吗?性如烈火,没有一点沉稳劲,这人刚直有余,柔则不足哇!没有什么妙计,他要找慧斌,三句话不投非动武不可。一开始慧斌可能是让着他,时间长了慧斌还能让吗?我深知慧斌这个人,要反了性是翻脸不认人!那双钢掌煞是厉害,倘若跟吴霸一伸手,吴霸是肯定要吃亏。轻者带伤,重者丧命,或者被人家活拿呀!哎哟!你们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刚刚我做功课的时候来!”
  李善一听也有点后悔:“那么老师父您看怎么办?”
  “事不宜迟,我要赶奔玉皇顶。”当老师父的疼徒弟,这老和尚金蝉回到三教寺,把兵刃围到腰里头,拿着锁头把庙门锁上,带李善慌慌忙忙赶奔玉皇顶。眼看到了,正好碰着孔秀。一瞅孔秀一个人,不见吴霸的踪影,就知道事情不妙。金蝉长老就问:“我徒儿何在?”
  孔秀把脑袋一晃:“啊呀!别提了!”
  “真急人!”金蝉长老把眼珠子瞪有多大,“弥陀佛!请少侠可说得详细一点,吴霸是死是活?”
  “啊呀!呜呀!可了不得了!”孔秀眼珠一转,坏水就冒出来了,满嘴胡说八道,“呜呀!老师父有所非知,我跟少师父来在玉皇顶,见着那凶神慧斌,三说两说就说翻了,你徒弟吴霸晃大棍就砸,与慧斌战在一处。我在旁边一看哪,他的能力不如慧斌,刚想叫他不要打,哪知道已经晚了,让慧斌一掌,‘咔嚓!’打了个脑浆迸裂,血水横流,死于非命。”
  这一句话说完了,就见金蝉长老“啊呀!”一声,眼珠往上一翻,就疼得背过去气了。金刀李善吓得够呛:“老师父!老师父!”跟孔秀两个人捶打后背,抚摸前心,好半天算把他救过来了。老和尚放声痛哭:“吴霸徒儿呀,你死得太惨了!”
  擦完眼泪问孔秀:“他的尸体现在何处?”
  孔秀一笑:“老师父,我还没说完哪,刚才我说的不是那么回事。”
  老和尚一愣:“那你说怎么的?”
  “我是说,慧斌想一掌把他脑袋打碎,血水迸流,把他打死,结果他没打。”
  老和尚一听,你说,这叫什么人哪!说话大喘气:“那究竟我徒儿死活?”
  “他没打是没打,把你徒弟用点穴法给点住了,生擒活拿给捆到庙里头了。”
  “哦!善哉!善哉!这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又问孔秀:“你想上哪去?”孔秀说:“我没着了,跑出来了,打算去搬兵去,正好遇上二位了。”金蝉说:“不用搬兵了,跟我回去吧!容我见到慧斌,事情都好办了。”孔秀一听,又叫我回去,啊呀!这个老和尚去了,究竟长短如何哪?心里头也没底。又一想,还是我跟着去看看,因为这么大的事情,没有我跟着还不好办。孔秀点头,他又回来了。你说这位在两三天当中,出来进去的,他跑了快八趟了。
  来到庙门外,金刀李善叫门。小和尚一听,这两天这庙可够热闹的,白天晚上都在砸门,不敢开角门登高探头往外一看,连话都没敢说,缩脖子回去给慧斌送信儿去了。
  慧斌正喝水哪,他知道,金蝉长老一定会来。把他徒弟抓住,他能拉倒吗?但是不知道来这么快,就问还有谁?说还有个老头看着眼熟想不起来是谁了,还有那臭豆腐孔秀,也跟着回来了。咳!慧斌这火气可真大,心想,说什么这回也不能叫孔秀走了,把法通、法广叫过来叮嘱说:“你们甭干别的,我伸手也好,说话也好,你们给我盯着这臭豆腐,只要他一跑,当场给我拿获。要跑了,我唯你们是问!”
  “是,是!”这庙里就布下天罗地网了。
  慧斌欠身离座,亲自到庙外迎接,一看真是金蝉长老,慧斌双膝跪倒:“恩师在上,弟子迎接恩师。老师您好!”
  金蝉点点头,心说,罢了!慧斌这小子还有点人性,还懂得给我施礼叫师父。老和尚把火往下压了一压:“慧斌平身免礼。”
  “多谢恩师,师父里边请!”
  金蝉没说话,迈步往里走。这孔秀不敢挨着慧斌进来,躲到金刀李善旁边找个掩体,挨揍的时候好别打着他,就这样跟着进了大院。进禅堂,慧斌让老师上座。金蝉和尚也不客气往当中一坐,慧斌在旁边垂手侍立。李善坐到旁边,孔秀不敢搬椅子,就站在李善身后。他一看哪,身后还有一扇窗户,想这不错,实在不好,我撞开窗户就跑,孔秀又拿好这架子了。
  单说众人坐好,慧斌就问:“老人家,您这是从哪儿来?”
  “三教寺!”
  “哦,师父,大概您来找我师弟吧?”
  “对,你师弟现在何处?”
  “师父,我师弟跟我之间发生点不对,他非打我不可,我没有办法,用点穴法把他点住,如今把他搁到石牢里头了。圈圈性,等他多会儿过了性,我再把他放了。师父您放心!”
  “哈哈哈!慧斌哪,你可真是能说会道啊!这叫圈性吗?嗯?别往下再说了!我今儿个来,咱们爷俩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别跟我动心眼,我也别跟你费唾沫,慧斌,现在你就把吴霸交给我。另外一件事,你呀叫我拿根绳把你捆上,送交官府,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官府说你没罪,把你放了,算你拣着;如果说你有罪,那是你罪有应得。你愿意吗?”
  “嗯,”慧斌一笑,“师父,您说的话我是样样依从,不过哪,我得把话说清楚,我不明白,童林对您有什么好处?您何以替他说话,对我何以这等无情呢?”
  金蝉长老冷笑一声,道:“哼哼!慧斌你是明白人说糊涂话,你要走的正,行的端,正大光明,为师我自然向着你;就因为你做的事情都不对,所以我才对你这样的无情!我且问你,你出家在玉皇顶,就应当早晚三叩首,佛前一炷香,我们出家人讲的是扫地不伤缕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慈悲为本,善念为怀,与世无争,排除杂念。可你枉为三室门下,你说的是一种,做的是另一种。童林惹着你了吗?没惹着你!人家领着弟子刚奔大森林前,逆水寒潭去捞解药,跟你有什么关系?虽说我这块是你的庙坛,把事情解释清楚不也就得了吗?唉!哪一个叫你仗势欺人?别看我没在场,我都知道。你是百般刁难童林,把昆仑侠逼得没办法,这才跟你伸手。你慧斌好不应该呀!把童侠客扔进仙人洞,到现在生死不明。你好不应该!把童林的师弟于和、童林的徒弟全都生擒活拿扔进石牢。我问你,你是什么衙门?你有什么权力扣押人?童林的朋友找你辩理,你见一个揍一个,哎!他们这些人跟你都没交情倒有情可原,我再问问你,九宫上人李道通跟你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亲叔伯师兄弟呀?嗯!你把你师兄还困在八卦亭,可见你这个人的手段何等毒辣!这些都不说,你师弟吴霸来找你,那个吴霸你是最清楚的,你跟他相处多年了,那孩子口快心直呀,为人最正,虽说是脾气急了一点,心肠是善良的,你又把这善良人抓住投进石牢,美其名曰给他圈圈性,可见你是何等地狡猾。慧斌,现在为师我来了,你打算把我怎么办?是押到八卦亭呢,还是捆到石牢?是扔进仙人洞呢,还是怎么处置我?你随便吧!”
  慧斌那脸一红一白的,闻听此言,慧斌撩衣服,“扑嗵!”跪下了:“哎呀!师父,弟子赎罪,赎罪!您说的有没有道理,有道理。但是我觉得,我做这些事也不是无理取闹,既然老人家非要向着童林那帮人说话,我还有什么说的,就吓死我,我也不敢难为老师呀!刚才您不提出两项要求吗?弟子样样答应以表我的孝心。现在我就放吴霸,然后跟着您赴京请罪,任凭官府发落。”
  哎呀!坏事包孔秀在旁边一听,真行哎!还是这老和尚威力大,到这儿就几句话把慧斌吓成这个模样!
  金蝉长老点点头:“慧斌哪,但愿你心口如一,赶紧去办!”
  “哎!哎!我这就去。”慧斌从地下站起来,他走了两步又回来了,“师父,我还有句话说。我师弟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他这个人脾性如烈火,要不怎么叫霹雳狂风呢!我这一次把他抓住了,他火更大了,您看我放他,他就跟我拼命。您得把他嘱咐好了,让他别动武,然后我好放他。不然的话把绳子一解岂不是出了麻烦吗?”
  金蝉长老一听,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好了,头前引路!”金蝉长老在后跟随,金刀李善,坏事包孔秀也在后边跟着,转过大雄宝殿,穿过一道月亮门,来到跨院,跨院的旁边一拉溜三间房,就是这座石牢。门是铁的,上面上着火锁,外头有小和尚守卫着。慧斌吩咐一声:“来呀!把石牢开放!”“是!”“嘎嘣!丁零零零!”门开开了,“师父,您看我师弟就在那。”慧斌一指石牢,说道。
  金蝉长老探身子往里一看,咳!还不是一个,六七个呢。就见吴霸头还在铁环上吊着,两胳膊在木桩子上捆着。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103#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7:55:39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四回 凶僧歹毒害长老 孔秀知会众英雄
且说凶僧慧斌,在金蝉长老面前非常俯首贴耳,叫干什么干什么,这玩艺儿是怎么回事呢?他怎么就听他的话,而且还管他叫老师呢?闹了半天呢,这里面有一段隐情。要说起慧斌来,出身是比较苦的,他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究竟他父亲、他母亲是谁,他也说不清楚。他从小时候被人家扔到野林子里。叫这野狗上去一口把他脑门这儿叼住,好险没把他吃了,还没等把这块肉咬下来,正好遇上镇古侠董乾董化一在林旁路过,把野狗赶散,把他给救了。董乾董化一动了恻隐之心,把他抱到家里去雇了个奶娘,把他将养成人,董化一才传授他的能耐。他这个基本功都是跟董老剑客学的,要不他怎么那么大的能耐。是四大名剑头一位董老剑客的得意高徒。可后来他大了,董老剑客发现慧斌性如烈火,反复无常,就不怎么喜欢他了。特别是脑袋上这块肉,叫人瞅着就心烦。董老剑客经常告诫他:为人么要忠厚,办事情要能容人,不要一味地逞强,你觉得你是我徒弟,你觉得了不起,逮谁打谁,逮谁跟谁斗,那都不行。这慧斌呢,表面上答应,其实心里不服劲。后来,闯荡江湖,得了个绰号叫金鸡好斗双钢掌。您听这绰号就知道他的脾气是怎么回事了。他就好斗,因为他屡次不听董老剑客的劝告,董乾一怒,断去师徒之情,把他赶出家门。他没有办法,离开董老剑客的家,到四处漂流,后来就到了金凤山古刹玉皇顶。由于自己连窝火带憋气,再发愁,就病倒在庙门外,正遇这金蝉长老把他给救了。当时金蝉长老是玉皇顶的方丈,这老和尚太善良了,把慧斌给救了,一直将养了两个多月,让小和尚煎汤熬药,才保住他这条性命。慧斌感恩不浅,怎么办呢?他就把头剃了,当了和尚。他说这一辈子,要服侍老师。这金蝉长老武功是不错的,一看慧斌是名剑之徒,对他更是另眼看待了。爷儿俩在一块儿议事谈论武术,金蝉长老把所会的武艺传授给慧斌,没事儿爷俩坐在一块儿,金蝉长老就劝他,为人要善良,不可惹事招灾,你记住我这句话,出头的椽子先烂。你现在是出家人了,要把住你的性情,往后可千万别惹祸。慧斌听话了,一晃二十几年果然没惹祸。这金蝉长老呢,因为名望挺大,上金凤山来呼应他的不在少数,一天到晚接应不暇。金蝉挺烦这种事,后来一商议怎么办呢?用庙里的庙产提出一部分钱来,在后山盖了三教寺,小庙不大,非常肃静,所以,金蝉长老就带着老徒弟霹雷狂风吴霸挪到小庙去了。
  吴霸挺不高兴,就说:“师父,前面那庙宇那么宽敞,条件那么好,您非让给慧斌干什么?唉!”金蝉长老说:“老了,与世无争,咱们爷儿俩在后面一住这多肃静呀!一日三餐,逍遥自在。你呢,是个俗家,我一直不同意你削发为僧,早晚你学好了能耐,还要出去闯荡江湖,还要成家立业传宗接代。你跟为师我不一样,我就求着我在百年之后,你能把我给埋了,哭我两声,也就算了。”
  吴霸一看老师主意打定,也扭转不了,就这样他们才搬到后山。前几年,逢年过节,他们爷儿俩必到古刹玉皇顶,慧斌盛情款待。平日慧斌也常到三教寺来给老师问安,不忘过去的好处,尤其人家把那么大的庙产让给自己了,这个恩情没法补报,两方面的关系一直挺融洽。可后来金蝉长老发现这慧斌,有点反性,没事他就离开玉皇顶到寺外找事去,听说谁有名望他就会战淮,谁越有名望他越打谁,往往都是胜利而归。他不把人家打伤了,不把人家打吐血不完。金蝉长老也有些后悔,平常不爱搭理他,最近这两三年很少来住。今天要不是为这个事,老和尚绝不来。
  咱们书归前文。到石牢门这儿了,门开了,金蝉长老往里一看,吴霸在这儿捆着呢,他火就不打一处来,心说,等把我孩子放下来,慧斌,咱俩再算账。说话之间,迈步进了石牢:“吴霸,为师到了!”
  吴霸抬头一看:“哎呀,师父你来得正好,快把我放了!他妈的!慧斌这小子把我捆到这儿了。”
  金蝉长老慈悲眉倒竖,过来刚要给吴霸松绑,慧斌就利用这个空隙往前一蹿,把两手指头伸出来在金蝉长老后背,“叭!”就给点了一穴,金蝉长老当时就动不了啦。要说慧斌这家伙可真够狠的,点完之后,喝令一声,“捆!”法通、法广过来把老和尚捆起来,押进石牢。等捆完了,穴也破了。
  慧斌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师父,您千万可原谅我,我这是被迫无奈呀!按理说我这么做,天打五雷轰,神佛都不能留情,我这叫以怨报德,忘恩负义。可没办法,谁让您这屁股坐在童林那把椅子上了。您袒护着别人跟我作对,我要把您给放了,您要拿绳子把我给捆上,交给官府,我能乐意吗?我这是被迫无奈呀!老人家您多多担待,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把你们爷儿俩放下来,我往跟前一跪,任凭老师发落,您就把我打死,我没有怨言。”慧斌转身刚要走,就听脑后生风,“扑!”有人给了他一刀。回头一看,正是金刀李善。因为把李善可气坏了,他作梦也没想到慧斌这小子翻脸无情,转眼窝对老师下起毒手。有徒弟把师父吊进石牢里的吗?天底下的人有这么干事的吗?吃过人饭的有这么不懂人情的吗?李善是气坏了,这才给他一刀。你看慧斌对待金蝉长老和霹雳狂风这些人,有客让之情,对李善他没啥感情。心说,坏事就坏在你身上,你还敢暗中对我不利,慧斌住旁边一闪身:“叭!叭!叭!”几掌打在李善后脑勺,把李善打了个脑浆迸裂,死尸栽倒在尘埃。金蝉长老看得真真的:“哎哟!李施主,你死得太惨了。造孽!造孽!”老和尚是干着急动不了地方。慧斌从地上把死尸拉起扔到山堰。
  哎?这阵儿慧斌想起来了还有个坏事包,再找坏事包早跑了。哎呀!这阵坏事包孔秀比别人都跑得快!这两天他也锻炼出来了,一趟比一趟跑得快,噎噎噎噎!马不停蹄回到李家店,到李家店门口,孔秀扶着门框险些没吐血,“好险,好险,噢呀!里边有人吗?”他这一喊,里边出来一帮人,鼓上飞仙丁瑞龙、铁三爷带着伙计出来,一看是他:“哎哟!我的爹,你怎么才回来?”
  孔秀晃晃脑袋一言难尽。铁三爷、丁瑞龙一边一个架着他,把他架进后院上房屋里。坏事包进屋一看,哎呀!高朋满座,一屋子都是人,一个他都不认识。因为孔秀刚出世,他怎么会认识这帮人哪?他一瞅正中央的座位上坐着干巴巴一个老头,秃脑门子,一身古铜色的短打扮,手中拿着一根五金铁条,衣衫褴褛,胡子往前撅着,两颗蓝眼珠铮明铮亮,他不认得这老头是谁。书中代言,是谁呀?北京牛街大清真寺老当家的老洒海金元,金老剑客来了。上头的有一人,长得小个子不大,挺大个脑袋,前出一廊后出一厦,刷白的胡须撒满胸前,肋下佩戴一口特大的宝剑,二目如电,他更不认识。书中代言,这一位,就是四大昆仑的北侠,秋田秋佩雨。挨着秋田有个瘦高的老头挎着一把小宝剑,正是震东侠侯廷,挨侯廷坐的小老头,五短的身材,干巴巴一团精气神,那脑袋一根毛都没有,这位就是一轮明月照九州,二侠侯杰,侯敬山。挨着侯杰旁边坐的正是铁掌李元,周围还站着不少人,有灯前无影阮合,月下无踪阮壁,泥腿僧张旺,还有徐云、邵甫几位弟兄。这坏事包进来就发傻了,说这都是哪几位呀?丁瑞龙挨个给他介绍,孔秀一听这都是老前辈呀!就如同小孩见了娘一样,鼻子一酸,孔秀哭开了。哎哟!他这一哭别人的眼泪也掉下来了。
  说到这儿,咱得说明白,怎么这些人都到齐了呢?就因为前者鼓上飞仙丁瑞龙,料事料的挺全面,他跟铁三爷上玉皇顶以前曾经写了四封书信,一封信下的老牛街大清真寺聘请老师金元出头,二封信下的山东巢父林聘请侯氏弟兄,三封信下的古城村聘请北侠秋佩雨,四封倩下的玉顶莲花观聘请南侠司马空。让这些人见情迅速赶到金凤山下李家店。见那门口插着三角的标旗,那就是我们在这儿哪,咱们不见不散。这信就这么快,人都来了?那可不是那么回事,四封信就有一封送到地方了,交给老剑客金元了,那三封信可也送到了,都没见影。怎么回事呢?这事呢,还得从震东侠侯廷身上说。三月三亮镖会结束之后,震东侠侯廷、二侠侯杰,把北京双龙镖局的买卖料理料理,他一看也挂了匾了,也披了红了,三月三亮镖会也结束了,买卖开张,哎哟!简直是顾客盈门,接应不暇呀。这双龙镖局买卖太红火了,老哥俩在这儿住了几天,家里事务多呀!可俩人在这儿常住着,山东、济南、济宁一带还有不少买卖都需要他们照看呀!所以,老哥俩这才告辞,临走的时候把买卖就交给黄灿和潘龙。临行之时哪,老哥几个一盘算,就不见童林了,因为童林是个忙人,哥儿们感情又好,要童林知道自己走呀,非送不可。还是不分散他的精力吧,所以老哥儿几个不辞而别。就这样,李元回到清河油坊镇,两位侠客回到山东巢父林。回家没几天工夫,来客人了,来的是谁呢?山东登州府赫赫有名的老侠客,名叫马林,马松坡,人送外号叫金刀震八方,马老侠客来了。马林不是自己来的,赶着一辆车,车上带着女眷,两婆子两丫环,里边还有位千金小姐。这姑娘是谁?就是马林的老女儿名叫马秀姑。为什么还带个女儿出门呢?这有一段隐情,因为金刀震八方马林哪,在山东登州府跺一脚乱颤,老头子颇有名气,想当年也保过镖也护过院,自食良田吃喝不愁。他一共生了五个女儿,这五个女儿有四个早都出嫁了,日子混得都不错,就这老姑娘叫马秀姑没找人家,原因何在?马秀姑骄傲,眼空四海,目无一切,而且受高人传授,武艺精通,就这样耽误来耽误去,今年二十五岁没婆家,当爹妈的为这事儿是非常着急呀!二八女子坐绣楼,如今都二十五岁,三八都过去了,难道说把女儿还老到家里头吗?后来,两口子就问这老姑娘,说:“丫头,你打算找个什么女婿?”
  马秀姑一笑:“爹娘,我要求的条件并不高,人样子不用太傻,只要相貌堂堂够一个男子汉,我就满意。家里头有钱也好,贫困也好,我全都不挑拣,但是有一个条件,这人得有能耐,没能耐我是不干,我宁愿老到家里头,做老闺女,伺候爹娘一辈子,我也不嫁夫找主。”
  老头和老太太一听女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呀!说这个条件虽然不高,有能耐的人不好找哇!找谁呢?就四处派人打探。这次三月三亮镖会,马林呢也到了北京了,老头没露面,挤在人群里看热闹,一眼他就看中震八方紫面昆仑侠。他跟别人一打听,有人说了,这昆仑侠童林现在还是光身,没娶媳妇,原因,人家老说娶媳妇赘腿,全心务功夫,保媒的人排队,人家一概拒绝。哎呀!金刀老侠客直挑拇指称赞,先说老丫头二十好几了,童林三十挂零了,这可也说门当户对呀!年貌相当,回家跟我老伴商量商量。三月三亮镖会之后,他一溜风回到登州府,到家里把这事儿跟老伴儿一说,老伴说那太好了,那问问丫头愿意不?就这么样把马秀姑找来了。练武的家庭不拘小节,尤其姑娘那么大了,没什么隐瞒的话,老夫妻当着面把这事儿说了:“丫头,如果把你的终生许配给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你乐意吗?”姑娘脸一红:“哟,爹看您说的,人家童林那么大的名望,难道还没有妻子不成吗?”“没有!为父全都打听了。丫头,这是咱自己家人说话了,你要乐意了,人家还不一定乐意。”那姑娘一听也发愁了,说:“爹,那这事儿怎么办呢?”老头说:“事不宜迟,我听说他跟山东巢父林侯氏弟兄交情莫逆,为父就得找找门子,我到那搬请侯氏弟兄,让他们从中为媒,成全此事。”姑娘一听,一下急了:“我在登州呆着心里也烦闷,带着我去得了。”“哎,给你提媒能带着你?”“哟!爹,你带着我多好。我正好也溜达一趟,顺便也相相亲,瞅瞅童林什么模样。”老太太一听也乐了:“哎哟!这丫头可真不嫌害臊,还亲自要去相亲。”老两口一商量呀,也可以。带姑娘溜达一趟吧,那就省事儿了,如果此事订成了,男女也得见见面哪。因此,老头借着带女儿游山玩水为名,来给女儿提亲,离开登州府到了山东巢父林。侯氏弟兄把他们一家让进去,跟金刀震八方马林交情都不错,设酒款待。在酒席宴前一问来意,老头没隐讳,一五一十都说了,最后把女儿叫进来,见过两位伯父。侯氏弟兄一听太高兴了,老实说,他们为童林的婚事没少费心,也没短了跟童林提,可那海川付之一笑,全给拒绝了,可见没有合适的。今天一瞅这姑娘,个头虽然不高,但是长得小巧玲珑,武艺甚好,又是金刀震八方老侠客马林之女,家里又有钱,跟童林成了亲可以说是门当户对,所以震东侠、侯二侠一拍桌子:“行了!打我这儿说,这件事算成了。不过呢,我们得问问海川乐意不乐意。”
  老头非常高兴,说:“那好!那我领着女儿是跟你们一块儿去呀,还是在山东巢父林听信儿?”震东侠说:“咱们就一块儿去吧,我们刚离北京的日子不多,临走的时候还跟海川没见着,借此机会看看我兄弟,把亲事这就提了。”
  马林闻听,如此甚好。他们在巢父林就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侯大侠、侯二侠带着几个徒弟,马氏父女赶着车辆一起赶奔北京城。混腿僧张旺和阮壁、阮合、邵甫一听说去北京找师叔童林,乐得是手舞足蹈呵。就这样,他们到了北京了。先住在双龙镖局,安排好住处,让姑娘马秀姑在后院安身。那么大个姑娘,她不能见童林,得把事定下来再说。震东侠侯廷、二侠侯杰、铁掌李元,带着金刀老侠客马林去拜会童林。他们来到童林的家门前叩打门环,童林的兄弟童森从里边出来了,一看是几位侠客,赶紧过去见礼,震东侠侯廷一笑:
  “兄弟!你哥哥在家吗?”
  “哦,请到里边再说吧!”
  东侠一看心里就一愣,知道里边有事。他到屋里坐下一看,不但童林不在,刘俊众人也不在,东侠就问:“我兄弟上哪去了?因何不见这些小弟兄?”
  “哎呀!别提了。”童森皱着眉,就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雍亲王已被人给陷害了,到现在不但眼睛没治好,甚至连命都保不住了。我哥哥闻听此事,火急上房,领着一伙人去抓贼,去找解药去了,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到哪去了?”“叫——叫什么金凤山,什么逆水寒潭的去捞解药去,详细怎样我也不太清楚。”
  童森不太了解内情,把大致经过一讲,震东侠一跺脚:“哎呀,兄弟,你怎么不跟我们弟兄打个招呼呢?你带着帮孩子,人单势孤,倘若有个差错那还得了!”东侠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告辞,回到双龙镖局去。金刀老侠客马林一听也傻眼了,本来给女儿提亲来,没想到童林办事不在。
  东侠说:“这样吧,您别着急,你们爷儿俩就住在我这镖局子,吃喝不愁。好在金凤山离北京不过四百里地,我们很快就能回来,你们听着信儿。”马林一想,这么老远来了,也只好听一个消息,就打这个婚事不成,也知道这个事儿有什么结果呀!因此,就点头同意了。
  震东侠侯廷、二侠侯杰、铁掌李元起身奔金凤山,他们走到半路正好遇上老洒海金元。因为金元接着丁瑞龙的信了,知道事情严重,老剑客起身急奔金凤山,在半路跟侯廷他们相遇。他们来到店房,见到丁瑞龙、铁三爷,连碗茶还没等喝完,北侠来了。北侠也不知道发生这些事,他是赶到河南郑州去看个朋友,正好路经此地,无巧不成书。丁瑞龙、铁三爷把所遭所遇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说一遍,最后说孔秀领着李道通已经赶到玉皇顶了,到现在没回来,大家不可着急,咱们听个信儿。众人就耐心地等着,左等孔秀也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直盼了一天孔秀才回来,还这模样。大家一看就知道不好,问孔秀李道爷哪去了?你这一天一夜哪里去了?孔秀把大嘴一咧,放声痛哭,把所有的经过讲说一遍。这一下,屋里就炸了窝了。各位英雄亮出刀剑,老洒海金元用铁条一指玉皇顶高声大骂:“慧斌!孽障!你小子还是个人吗?看来你是死有余辜啊!诸位!杀恶人即是善念,我等见了他绝不留情,一定给海川众人报仇雪恨!”
  “对!老洒海,你说得太对了,走哇!走哇!”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104#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7:56:13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五回 群侠会聚李家让店 喜遏张方病太岁
 且说坏事包孔秀在众人面前把所遭所遇讲述了一遍,这屋里头就炸了窝了。“哗—!”老少的英雄们一个个甩衣服、拽兵刃,就要找慧斌去拼命。他们能把慧斌抓住撕碎啃烂也不能解气呀!大家都知道现在时间紧迫,必需赶快采取行动,让孔秀在前头带路,就要赶到古刹玉皇顶。可大家还没等动身呢,有个伙计跑进来禀报说,有人求见。大家一愣,不知是谁。正在这时候,就听外面脚步声音,有人口诵佛号:“无量天尊!丁瑞龙,铁三爷在这儿吗?”
  这哥俩一听,赶紧来到院里,抬头一看,哎哟!真是心花怒放!就见外边来了三道一俗四个人,为首的这位道爷,鹅黄色的道冠,鹅黄色的道袍,赤红脸,花白的髯,背背宝剑,手执拂尘。后边的,一个白脸的道爷,鹅黄色道袍,腰系丝带,也是背着宝剑,拿着拂尘。在他的旁边有个红脸的道爷,头梳日月双抓髻,根上系着头绳,背剑执拂尘,在他们的后边还有个俗家,是身材高大的一位老者,身穿英雄氅,腰中悬着一口宝剑,是二目如电,一团正气。丁瑞龙、铁三爷一看这事,前面走着这三位道爷,正是庄道勤、何道源、尚道明,后边那个人不认识。书中代言,后边是谁呀?正是正定府五大剑客的头一位,大爷于得福。在前面已经说过了,这江南四小名剑,路过正定府于家庄,遇上于氏五弟兄,把他们四个人请到家里头,设宴款待,在酒席宴前提到童林的婚事,李道通为媒,就把于得福的女儿、无双女侠客于秀娘许配给童林,大家一致同意,这才请李道爷赶到北京,找童林说亲。结果李道爷路过古刹玉皇顶,被慧斌给困到八卦亭里。李道爷未起身之前,曾经往于家庄这块儿写了封信,把这块儿的经过都作了说明,信已经送到了。这几个人是接着信以后才起身的。这一路之上,把四老都急坏了,不知道童林是生是死,不知道这个战场究竟如何?恨慧斌恨得是牙床发麻。你想,这四个人都是剑客的身份,脚力够多快,再加上心急似火,所以很快就赶到李家店,到里边一看,众人果然在这儿呢。丁瑞龙一看是他们来了,心里这个痛快呀!扭回头朝屋里喊:“诸位!几位剑客爷到!”
  老洒海金元、天灵侠王凤、陆地飞仙娄瑞、震东侠、侯二侠、李元等众人,大家全都接了出来,相见之下无不喜欢,全都到了屋里头落座。庄道勤坐下就问:“诸位,不知道海川生死如何?可有消息?被押之人可曾救出来?”
  震东侠口打咳声:“还没有。我们现在是刚聚起,还没等去呢,你们几位就到了。容大家休息休息,饱餐斋饭咱们再走也不迟。”
  “无量天尊!不行!救兵如救火呢!势在燃眉,岂可耽搁!最好咱们大家马上就起身。”
  孔秀一看,这回差不多了!慧斌,你有多大能耐?今天就是你的末日了,现在光剑客就多少了!甭说别人,就是庄道勤、何道源、尚道明,还有老洒海金元这些都是练武术的尖子,这老四位要收拾你,你还跑得了!何况还有这么多的侠客和少侠客,看来,这次我孔秀再去,就不至于打败仗了。要抓住慧斌,我先要砍他五刀,消消我胸中的怒气。这时候有人把孔秀叫过来,叫他头前带路,孔秀高高兴兴把脑袋一晃:“呜呀!鄙吾遵命!随我来!”
  众人刚走到院里头,嘿!又来人了!大家停神站住,一看外头,来了一老一少。这老者长得非常潇洒、干净,众人一看非是旁人,正是铁扇仙风流侠张鼎张子美。在张老侠的身后,跟着个年轻人,众人一看就一咧嘴,心说这位是白天看见了,要晚上看见,非吓个跟斗不可,长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好像鬼,这个难看劲儿就甭提了。这位身高四尺挂零,长的是枣核脑袋两头尖,骨瘦如柴,皮包骨,掐巴掐巴不够碟,摁巴摁巴不够一碗,活像个干巴烧饼。尤其这位光头没戴个帽子,这脑袋瓜溜尖溜尖的,在这尖上还长了一撮黄毛,上边呢,还把黄毛梳了个小辫,晃晃悠悠,这张脸长得就是个猴,高颧骨,缩腮帮,尖下颏,深眼窝子,一对小黄眼珠,叽哩咕噜乱转。你别看小眼睛不大可真有神,是闪闪放光。面如姜黄,灰里套黄,黄里套白,白里套青,青里套紫,总而言之,没有人色。身后背着三楞吕祖套风锥,斜挎百宝囊,穿青挂皂打着鱼鳞裹腿,蹬着一双带尾巴的小酒鞋,看年纪也就在二十出头,看背影就像十五六岁的小孩。书中代言,这是谁呀?哎呀!这个人可了不起,这是童林传中主要的书胆,病太岁张方。由于他这一出来,给童林增加了左膀右臂,解决了不少难题。您别看他这模样长得不怎样的,要提起他老师来,那是大清朝最了不起的人物,谁呀?就是六合一气真灵子、面壁百年不老翁、八十一门总门长——欧阳修。他教出来的弟子身份自然都高,要说资格,谁也比不了,连童林都得逊色三分。他怎么就能攀那么高的师父呢?这里边还有一段隐情。要弄清这段原委,还得从张子美身上说起。张子美二十一岁成名,人送绰号风流侠,他人样子长得漂亮,也有功夫,娶妻周氏,两口子年貌相当,夫唱妇随十分和睦。在瓜州城里又有买卖,又有一处非常华丽的住宅,可说是上等的生活。美中不足的呢,就是夫妻成亲三年,周氏不怀孕,哎呀!把张子美愁得够呛。常言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说没孩子,早早晚晚老张家的烟火不就断了吗?也要被别人耻笑。为这件事烧香、许愿,请大夫调治,可是无济于事,一直过了二十来年哪。突然,周氏夫人怀孕了,不但怀孕,这肚子是特殊的大。张子美可有点害怕了,心说,这是怀孕呢,这是有病?把瓜州有名的名医请了几位,轮流着一号脉,大家给张子美道喜说,您放心,果然是喜脉,我们就等着喝您的喜酒了。张子美非常高兴,打这天开始生活充满了希望,出来进去哼着小曲,觉着格外的轻松愉快。还没到夫人临产的时候,他就把接生婆给接到家里头,做好了准备。他呢,就搬到前院去住。到了十月满期,夫人肚子疼了。哎哟!这一天折腾的,噢!噢!怪叫。张子美心急如焚,心说,孩子生不了别再把我老婆给搭上。他在前屋设摆香案,不住地祷告,全家人没有一个不着急的。夫人一直折腾了三天,到了第三天的晚上,这才分娩,结果生下来的是个血糊糊的大肉球。把老娘婆也吓得够呛,不敢隐瞒,莫报张子美。张子美一皱眉:“这是什么?”他仔细看了一眼,就见这肉球外面缠着血丝,圆乎乎好像个西瓜。张子美吩咐一声:“快快快!快给我扔了!扔了!”
  家人拿个包袱皮包着给扔到瓜州荒郊。那么这场风波过去了?没有!夫人这肚子照旧疼,看那样小也没小多少,好像里边还有。又折腾一晚上,结果又生下了个肉球。张子美火往上撞:“给我扔掉!快点,远点扔!”
  他这么一吵吵,一喊,夫人迷迷糊糊明白过来。周氏往身旁一看是个肉球,就哀求张子美,说:“不管怎么说,这是我身上生下来的,你不能把这肉球破开,看看是什么东西,然后再扔也不晚呀!”
  这一句话把众人提醒了,老娘婆亲自动手术。把这肉球切开,一看里头有个小孩,这小孩比茧子大不了多少,小鼻子、小眼、小脑瓜、小胳膊、小腿、小手,总之这个小样就甭提了,但是老娘婆一看呢,还是个小小子!“哎哟!给侠客爷,给夫人道喜了!喜得公子。”娘婆把这孩子洗干净,包上,送给周氏。屋里头收拾利索了,张子美长叹一声,甩袖子到了前屋,往那一坐,直摇头叹气,心里边堵了个大疙瘩:按说我张子美,一生行善,净做好事了,我怎么缺了德了,得这么个孩子?这孩儿能活长吗?哪有这么小的,跟个玩具差不多少。
  过了几天,亲友纷纷都来贺喜,张子美勉强应付着。可夫妻感情好啊!张子美抽空到了内室,坐在床边跟夫人闲谈,周氏眼泪也掉下来了,把孩子往前一送,说:“不管怎么说,这是老张家的骨血,你说那孩子天生就小,咱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咱的骨肉,不喜欢也得喜欢。他还是个小子,长大以后也可传宗接代。”
  张子美听夫人这么一说,心就软下来了:“夫人,可能营养不足的关系,也许这孩子大点、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呢,以后就能发实起来。我一点都不堵心,啊!你好好将养身体吧。”
  咱们简短点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这孩子逐渐长大了,但是发育的不正常,三岁的时候,跟人家一岁的孩子差不多大;到了六七岁的时候,跟三四岁的小孩差不多,面黄肌瘦,吃多少东西他也不胖。可虽然说骨架这么小,模样长得这么难看,但这孩子非常聪明,见什么一学就会。到了七八岁的时候,小嘴跟梆子一样,尽说大人话,而且大人想不到的事,他都能想到。上上下下的人也都很喜欢他。人们说,你看见没,张老侠客那么聪明,这孩子以后长大成人,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是张子美并不高兴,就嫌他长得难看,多会儿孩子到了眼前,张子美就往外撵。到了八岁了,该让他入学啊!起个学名吧,就随便起个名叫张方。这张方念书不好好念,您别看这孩子聪明,不走正道,没事跟先生老拌嘴,先生上的功课他从来也没有完成的时候。有几位先生气得胡子撅多高,纷纷辞职。张方念到十岁,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下来,张子美气上加气,更看不上他了。到了十岁,张子美就打过来骂过去,除非不见面,见面就揍,把这张方吓得不敢见他这爹,老躲在他娘那屋里头。多会儿听着张子美的脚步声,或者听着咳嗽声,张方就钻床底下去。但是十来岁了,他也有心眼了,逐渐就恨上张子美了,心说,你是我爹,我是你儿子,你哪能这么对待我呢?我就是念书念的不好,你也不能这么揍我啊!尽下死手,一点恻隐之心也没有,你照这样下去,哼!我非报复不可!您看他才十岁就想报复,这孩子想到哪还就做到哪。他开始察言观色,慢慢注意上,他爹有个毛病。张子美有痔疮,要大便可费劲了,得在茅房蹲半个时辰,有时候还便不完。张子美呢,为了减轻负担,想了个主意,在这粪坑的旁边钉了个橛子,咳!往那一蹲,两手抱着橛子,闭着眼,好进行持久战。张方坏水就冒出来了,心说,你是我爹,我也不敢打你,我呀得调理调理你。趁着张子美没在家的工夫,他弄了根小锯条,跑到厕所去了,把门关上,开始做活,“嘎吱、嘎吱、嘎吱……”他贴着这瓶子,开始往里锯,一直锯到快到头了,还连着一点,他把锯条撤下来,把锯下的锯末全都吹净,用点土在底下一糊,从外表看,这瓶子是完好无损,他心满意足地走了。等到晚上,张子美回来了,照样在家里忙乎,也没注意这事。第二天早晨,张子美上厕所。他这个习惯还很好,是天天早起上厕所。张子美到了厕所蹲下,把中衣解开,双手抱橛子一使劲,可坏了,“咔叭!”一声,瓶子折了,把那么大的风流侠,整个摔到粪坑里去了。幸亏这个粪坑不大,里头有缸,缸里头是粪便,这也弄了张子美一身啊!“啊呀!”可把他气坏了,心说,这橛子怎么坏了?三天前换的,还是好木头。他忙喊来人帮着他擦洗干净,然后换好了衣服。张子美又来查看,他一看,那是有人锯的,外表看不出来,里边是新茬。他把所有的家人都集合起来了,挨个问谁干的,是谁锯的?家人们说:“谁能干这种缺德事呢!侠客爷,我们吓死也不敢。”张子美一看呢,家人说的都是实话。他一琢磨,唉!备不住是我那淘气的儿子干的,这我可得问问:“去!把张方给我找来!”
  把张方给叫来了。张方心里有鬼,在旁边低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张子美手中拿着家法,问他:“茅厕那瓶子谁锯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有人看见是你干的!你说了实话还倒罢了,不说,今天我打死你这个富生!到底是你不?”
  “唉——!好像是我!”
  “唉哟!”张子美一把把他提过来,按到地上就揍,“畜生,打生你那一天,我们就没得好,都是你给带来的灾难。你哪是我儿子,咱们是冤家对头。你多有出息,能调理你爹啊!我打死你!”“啪啪啪啪……”这回可把张方揍坏了,遍体是伤,全家人吓得躲的躲,闪得闪,谁也不敢过来说情。一看张老侠都气疯了!
  也有那有心眼儿的,到内宅给夫人送信儿,说:“夫人,你快去看看吧,晚去一步小少爷的命就保不住了。不知道惹什么祸了,老爷动这么大的肝火。”
  周氏带着丫环、婆子,赶到前厅,一听那孩子叫喊的都不是人动静了,周氏不顾一切冲进屋去把张方就抱住了:“你打,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夫人又哭又闹,唉!这妇道人家的心肠,慈母严父嘛!这话一点都不假。张子美用手点着周氏道:“夫人哪!你给我生的好儿子,咳!”一抖袖子,离开家门走了。
  夫人急忙叫丫环、婆子把儿子抬到床上,一看呢,全是伤,偷着派人找来个大夫,给他抹了止痛的药,包扎好了,抬到自己那屋里。周氏守着儿子掉眼泪,一边掉眼泪,一边叨咕:“张方啊,你怎么就不给娘做脸哪!自从你生下来,长的就这么难看,一点儿出息都没有,难怪你爹看不上你呀!过去说你小,不懂事,娘不怪你。现在你已经十岁了,你看看人家周围那些孩子,念书的念书,练武的练武,你一点好都不学,你还调理你爹,你是个人吗?!你再这样下去,你得变成一个歹徒哇!难道说,你叫娘跟你操碎了心不成!”夫人一边絮叨,一边哭。这张方小眼睛转了转,打自己的算盘。他娘的话,他没听进去,他更恨上他爹了。心说,我爹手够狠的啊!拿着家法往我脑袋上拍,恨不能一下把我拍死,也没有你这么下死手的!唉!总算我还出了点气。不行,这个家我不能呆了,要再呆下去,早晚有一天叫我爹把我打死。怎么办呢?唉!我得赶紧离开这家,远奔他乡,将来有了能耐,我再回来。你说这孩子有没有心计啊!十岁他就想到这儿。一直把身体将养复原了,可以下地了,张方活动活动胳膊腿,一点儿事都没了,背着他父母不知道,偷出一部分银子来,全揣到怀里头,蹬凳子上箱子,收拾了一个小包,藏到门道,把出走前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这一天,张子美在书房,正在看书,看的有点烦累了,往椅子上一靠,两条腿往八仙桌上一架,就睡着了。这情景却没有瞒过张方的眼睛,张方一想,我要走,也要走的光明磊落。这坏小子想到这儿,又冒出一股坏水来,他找了两颗钉子偷偷地进了屋,趁着张子美熟睡的时候,把他爹大衣的后襟钉到砖缝上,又把前大襟钉到八仙桌上。都钉牢实了,他退到门口这儿,把小包往腰里一绑,银子揣好,故意地拍拍这扇门,“啪,啪,啪!”这一下把张子美从梦中惊醒,张子美揉揉眼睛一看,是张方,不由地火往上冒,他说:“你这个小冤家,你没看我在这儿睡觉吗?你拍门干什么?孽子!你要干什么?”
  “爹,我有点事跟您商量。”
  “什么事?”
  “这家我没法呆了,我打算跟您告辞了,到外面闯荡闯荡。”
  张子美一听,好悬没气乐了,心说,瞧你那德性,你到外面去,你吃什么,你喝什么,岂不把你冻饿而死。你看这个小冤家,模样不怎么的,志向还不小。张子美心里没好气,把眼一瞪:“呸!退了出去!我就当养个狗一样养着你,哪儿你也不准去!”
  “爹,您这就不对了,您生我养我不假,你也不能阻止我闯荡江湖啊!我这个事深思熟虑不止一天了,说走我还就走。爹,您生我一场,我无以为报,给您老人家磕个头吧!省着您死那天我不在眼前,这就全代替了。”
  张子美一听,他妈的!这叫什么词:“小冤家,你咒我死?!”他往前一蹿,热闹大了,连椅子带桌子,“稀里哗啦”全倒了,张子美还摔了个跟头。张方就利用这个机会,“叭!”一声,跳到院里头,从狗洞里头爬出去,逃走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105#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7:56:46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六回 不堪虐待张方离家 路遇好人引路学艺
且说张方从家里逃走以后,打那一天,他就不敢回家了,这一口气,他就过了长江到了南京这一带。你别看这孩子小,他鬼点子多,兜里有钱,饿了就吃,该住店的时候,他住店,哪便宜他住到哪,就这样,他流浪了将近一年。到了十一岁了,有时候张方也“叭达叭达”掉眼泪。心说,我爹倒差点,主要想我娘,想回家又不敢,唉!又一琢磨,谁让我赌气离开家了,我不学点能耐,我不能回去。但是摸摸兜里,这一点钱快花没了,日久天长我何以为生呢?怎么办呢?他也发愁了。
  这一天,他来到南京水西门,一看水西门外,围着不少人,纷纷喝彩,“好!好!”什么玩意儿?他就挤进人群,一看呢,练把式的、张方那人还喜欢武艺,他跟他爹那么不对,每逢张子美练功,他都偷着看。今儿个一看练把式的,他就把愁肠给忘了,蹲到前边,瞪着眼睛看。练武的是一老一少,这个小孩也就在十一二岁上,像他这么大,但人家可比他强多了,小孩长的方面大耳,白净面皮,穿的衣裳干净利索,腰裹扎着练功带,显得格外的精神。再一看那上了年纪的,跟张子美岁数差不多,五十岁左右,花白须髯,小辫也挺利索,穿得也挺干净。旁边放着刀枪架子,这爷儿俩的武艺,博得大家热烈的掌声,“哗哗!”往里扔钱。张方眼巴巴看着,人家练了三趟拳,两趟刀,那小簸箩里头的钱就满了。他一边儿看着一边琢磨,啊,这是来钱的道啊!你说我要会点武术该多好,到时候也像他们一样练一套,大伙给鼓掌,鼓完掌还给钱,我就不愁吃喝了。他心里头后悔了,当初真该在家里好好练一练。他心里头想着,脸上呆若木鸡就没动地方。结果人都练完了,收了这场子了,看热闹的逐渐离去了,他还呆呆地蹲着看着。那一老一小把刀枪架子收拾起来拎着包要走,回头看着张方,你看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挺好:“哎!小孩儿,怎么还不回家啊?在外头呆的工夫大了,你爹娘不惦记啊?快走吧,要到了黑天关城门,你可就进不去城了。”
  张方闻听此言,大脑袋一晃,眼泪掉下来了:“嗯嗯嗯……”他这儿一哭啊,这爷俩心软了,没法走了。那小孩儿抱着刀枪架子在旁边站着,上年纪这位蹲到张方的面前:“孩子,你哭什么,受什么人的欺负了?你爹妈打你了,还是有别的事?快跟我说说。要没吃饭,我这儿有钱。”说着抓出一把铜钱。
  张方把脑袋一扑棱,说:“老人家有所非知,我没有家。”
  “没家?这事怪了,那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怎么的?”
  “唉!哪有那事呢?是这么回事,我就跟您老说吧,我原籍住在瓜州,我爹、我娘对我都挺好,后来我爹得了暴病‘咔叭!’一声死了。我爹一死哪,我娘守不住寡,又找了一家,又给我找了后爹。他,我这个后爹,不是个东西,对我十分虐待,打过来、骂过去,动不动把我锁在空房里饿三天,我实在受不了这个罪,这才离家出走。啊呀!我命真苦啊!”
  他瞪眼说瞎话,哪有这么回事儿。这老头认为小孩不说瞎话,就坚信不移。听到这儿一皱眉:“啊呀!那么孩子,你离开家多少天了?”
  “快一年了。”
  “啊呀!难为你怎么过来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就在这儿瞅你们练武,我这心里乱七八糟不知道想什么,实不相瞒,我现在没钱了,这钱没了就断了活路了。吃不了饭,住不了店,我就得投护城河自杀。老人家,您别问了,您快走,我要自杀。”说着,奔护城河就跑。
  慌得老者急忙把他拉住:“别、别别!孩子,别这样。哎呀!咱想个主意。啊!这么办吧,我家生活也不富裕,你没看着吗?靠打把式卖艺为生,一天挣点儿钱勉强糊口,但是,多口人吃饭哪,还不成问题。孩子,你要愿意的话,跟着我吧。将来学点粗拳笨脚,我领着你闯荡江湖,你看如何?”
  “哎呀!您可是我的恩人。恩公在上,受我一拜!”张方趴地下就磕头,那个小孩一听挺高兴,本来自己挺孤单,往后多了个小朋友,多了个伴儿了,他抱住张方喜欢得不得了。天快黑了,得先去饭馆喂肚子去。他们找了个小饭馆、买了几碗米饭、要了几碗面条,还炒了俩菜,弄了壶酒,旁边俩小孩一坐,老头在当中,一边吃一边谈:“孩子,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姓张,叫张方。”
  “噢。多大了?”
  “今年十一岁。噢,老人家,您贵姓?”
  老头说:“看不出,你还会说文词儿哪,要问老朽我姓张,我叫张祥,人家给我送个诨号叫神拳王。”
  “噢,这一说是张老师,我给张老师行礼。”
  “哎!拉倒拉倒了,孩子,我再给你介绍,这是我一个侄子,叫笑天。往后你们两个要多亲多近,要相依为命。开始学功夫的时候,你跟笑天先学,然后我再指点。”“哎!”
  咱们书说简短。打这以后,老少三人相依为命,到处流浪。张祥这个人心好,对待这俩孩子平平,没有偏向之处,拿张方就当作自己的亲骨肉。你说这个张方呢,自幼就没得过父亲的温暖,他一见到他爹张鼎就害怕,张鼎见到他,也从没露过一次笑脸,一年到头冷冰冰的。如今他跟着张祥,老看着老人高兴,使这孩子也得到安慰,对待张祥比亲爹还亲得多。晚上睡觉老头搂着他们一边一个,吃饭时,爷儿仨吃一样的。所以张祥说话张方还真听,教他功夫他就练。没仨月,张方学了一趟刀,会了一趟六合拳。以后再一练场子,看的人更多了,收入也相当可观。就这样,他们小日子挺富裕。在外边转了快三年了,张祥说,我们该回家了。走吧!咱们到家里过年去。回哪去?回到福建省厦门县,老头的原籍就在这儿。到了家里头,一家人高高兴兴过了个年,准备转年再走。咳呀!就在这么个时候,张祥突然得了病。人吃五谷杂粮哪,难免有病,可是张祥平日体质很好,连头疼脑热都没有,说得病就是重病。这一病不起呀,把俩孩子可忙坏了,请大夫治,熬药,在这儿认真侍奉,然而张祥身体是日甚一日,始终不见好。这一天,张祥把俩孩子叫到眼前,拉着张方的手和张笑天的手,老爷子眼泪掉下来了:“孩子,你看有我这口气在,你们两个人吃喝不愁,倘若我一口气上不来,剩下你们两个十几岁的顽童,依靠何人那?唉!笑天是我亲侄子,没说的,张方啊,你这一个苦命的孩子,自幼就受气,好不容易遇上我了,没想到我又有了病,我觉得对不起你呀。”
  张方听了,眼泪掉下来了:“老人家,您快别这么说,我会相面,我早给您算好了,您能活一百五十八。”
  老头差点没乐了:“孩子,快别给我念喜歌了。”
  “是,您真能活那么大岁数!您心好,可得点病算什么?吃完了药,您身体自然就恢复了。有我们小哥俩,您不用担心,过两天,我们哥俩去卖艺,挣了钱来养活您。”张方说。
  这么一讲,张祥更难过了:“孩子,我算没白疼你呀!咳!我心里头有数,大概这一回我是好不了啦。张方哪,我跟你商量个事儿。”“您说吧,您是不是撵我走?”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看你挺聪明,你要跟着我呀,就把你耽误了。我无非是个练土把式的,我练这点能耐就为的是吃饭,这玩艺儿拿不到桌面上去,你应该学点真本事。我呀,给你介绍一个人,这个人要能把你收下,将来你前途不可限量。”“那您把我介绍到哪去?”
  张祥说:“离我这儿一百五十里,有个闻家寨,有弟兄二人。大哥叫闻朝东,二弟叫闻朝西,都是当世的名人那!闻朝东绰号叫安良侠,闻朝西绰号叫济世侠。我跟这济世侠交情莫逆,我这点儿能耐就是跟人家学来的。只是因为我为了糊口,没练几天。我发现二侠心地良善,那个人尽做好事。我打算写封信叫你投奔他,你乐意吗?”“不,我不去!天下的人再好也没有比您好的。我还是守在您跟前好。”
  “哎呀,傻孩子呀,你守着我这个病老头还有出息吗?孩子,应当往远看,将来你要有个出息,有了能耐,你来养活我,不一样吗?”张方一听,可也有道理,他又问:“那人家能收我吗?”
  “能,我写封信没错。张方,我让笑天把你送去。”
  爷两个商议好了。三天以后,小哥俩都把包袱打点好了,张笑天送他赶奔闻家寨。巧了,闻二爷正在家里,他认识张笑天:“孩子,你怎么来了?你叔叔怎没来?”“我叔叔病了。”
  “哎哟!病的怎样?”“病的挺重。”
  “这孩子是谁?”
  “还得听我跟您讲,二叔哇,是这么回事。”张笑天伶牙俐齿也挺能说,就把张方的经历讲说一遍,最后把叔叔的信递给闻二侠。闻朝西拿过来从头到尾一看:“噢,受朋友之托,打算把这孩子给我。好吧!”闻朝西说,“这么办,我就把张方给留下。啊,一定按你叔叔的嘱托办。笑天那,我这儿有银五十两,你带给你叔叔,让他好好将养身体,过几天没事我去看他,就把张方留在这儿吧。”
  张笑天挺高兴,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拿着银子走了。临走前张方把他送至庄子口,小哥俩难舍难离呀。笑天说:“你好好在这儿练武,过些日子有机会我还来看你。”就这样洒泪分别。
  笑天走了,张方开始住在闻家寨,你别看张方长得难看,他会来事儿,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说瞎话说的跟真事儿一样。闻朝西还挺高兴,你瞅这孩子长得丑歪歪的,还挺有意思呢!一问张方学艺的经过,张方从头到尾一讲,闻朝西说,你练练我看看。张方“叭叭叭!”一练,闻二爷乐了,心里想,我那老朋友就不怎么的,教这徒弟更不怎么的,这哪行:“孩子,练武可是个苦活儿,你下得了辛苦吗?”
  “咳!多大的苦,我也不怕。”
  “噢!到时给你弯腰折腿可够疼的,能挺得了吗?”“能!”
  “有决心就行!先休息两天,等哪天咱们就开始练啊。”“哎!好嘞!”
  张方就在这儿住下了。过了几天,开始练武。这练武可真是个苦活儿,不用说别的,先说劈叉、弯腰,有时候张方这腰弯在这儿像小长门洞一样,闻二爷却喝着水睡觉了,等睡醒了,才叫他起来,他觉得腰都要折了。有时候一劈叉,就是一个时辰。还要吊膀子,夜里睡觉时候,张方就忍不住掉泪,他想,这玩艺儿太受罪了,把筋都要撑折了!费这么大劲干什么呢?这有能耐的人哪,还不一定费劲,费劲的人还不一定有能耐。那天下当大官的,都也不会武啊,那也是说了算的。我还看到不少人狗屁也不是,也吃香的喝辣的,咳!有理儿上哪去说去呢?从此他就偷工减料。这小子挺滑呀!没让人看出来。闻二爷教了他三年的功夫,张方就到了十四岁了,嗬!学得能耐还真不少,练的挺滑稽。在这三年当中,闻二侠曾经领着张方几次去探望张祥,哎!张祥的身子骨还真好了。一看张方有了能耐了,老头子张祥挺高兴,说:“哎呀!我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二弟呀,这孩子就算是你的了,跟着你比跟我强得多呀!将来他要有个出息呢,我也跟着借点儿光。”
  事情做了决定,张方就属于闻二侠的人了。但是日久天长,闻二侠发现张方聪明是聪明,这孩子有点滑头,学了能耐了,他就不往深里头钻了。这一天,爷俩闲谈,他问张方:“孩子,你觉得在我这儿住的怎么样?”“好!太好了!”
  “我对待你怎么样?”“好得很!当初我还担心您赶不上张祥,我张恩人。结果这么一看呀,您两个差不多。”
  “嗯,咱先别说别的,你觉得你现在的能耐怎么样?”“我觉得我这能耐不是侠客也是剑客了。”
  一句话,把闻朝西逗乐了:“咳!那侠客剑客是那么容易当的?哎,你太高抬你自己了。”“那师父我问您点儿事,那侠客那么老多,剑客也那么多,究竟这些人当中谁最能耐呀?您能不能详细给我说说?我好排排个,心里头有个数呀,看看咱爷俩能排到第几位?”
  闻朝西说:“孩子,咱爷俩呀,下雨都轮不到咱头上。那可是太多了!大清朝土地肥沃,人烟稠密,这练武的能人,数不胜数,现在据我所知的,大清国的四大剑侠,谁惹得起?镇古侠,董乾董化一,那是头一等的人物;碧目金睛佛姜达姜本初;珍珠佛董瑞;八卦太极庶士张洪钧。这一个赛一个。还有,江南的四小名剑,庄道勤、何道源、尚道明,李道通。还有云南的五老侠和四绝。哎呀,那太多了!”
  “老师,您别跟我叨咕这么多,我问您最能耐的,谁也比不了他的是谁?”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哪。为师我告诉你:离咱们这六百二十里地,有一个人,江湖人给他送个外号叫六合一气真灵子、面壁百年不老翁,三教圣人、八十一门的总门长欧阳修,他就是第一的高人,空前绝后,谁也比不了他。”“欧阳修?”
  “噢,离咱这儿才六百多里。”“他住的什么地方?”
  “住在福建九莲山,寒峰岛慈祥观,他是个出家的道人。”“我说师父,那咱们找他去得了,干脆您把我介绍给他,跟他学能耐多好。”张方恳求师父道。
  “咳!孩子,谈何容易呀?慢说你我,就是成了名的剑客,想拜他为师,人家也不收哇!再说人家什么身份?能摸摸脑袋就是一个吗?你真是痴心妄想。”闻二侠道。
  “我看师父,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欧阳修是人哪,是神?”“哪来的神呢?他是个人。”
  “人,那就好办,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人,他都懂得感情,咱们不好对他好点儿吗?多说点儿好话,多磕点儿头,或给送点儿礼,多殷勤点儿,他心里头一高兴,不也就答应了吗?师父,您领我去一趟吧,就即便拜师不成,我也开开眼,瞅一瞅天下练武术的头一位,怎么样?”
  张方这一顿话,把二侠闻朝西心说话了。闻朝西一琢磨,你看看哪,我活到好几十岁了,还赶不上张方。是,欧阳修不也是个人么?人,就可以接近,那真要对他好点儿,他很可能就把张方给收了。他只要把张方给收了,我脸上也贴了金了。对,不如大胆试一试,就即便不成,我们就当溜达一趟,哪怕看一眼,死了也不冤。就这么样,闻二侠下了决心了:“张方啊,咱们说走就走。我安排安排家里头,后天,咱们就起身。”“哎,好嘞!”
  闻朝西准备了足够的银两,爷俩带了几套衣服,把家安排好了,起身赶奔九莲山。六百多里地呀,也就是几天的时间,到九莲山雇了船,一直赶到寒峰岛。就见大海之中有一个孤岛,可是这个岛子方圆数十里,那是挺大挺大的,枝叶茂盛,还有不少人家哪。船只靠岸,他们把船钱付了,把小船打发走了,爷俩开始登岛。一边走着一边见人就打听:“我说借光,慈祥观在哪?”“就在山半腰。”二人顺着盘山道,转来转去,转到慈祥观,爷俩一看,当时就傻了,这座大庙几乎占这岛子的三分之一呀!也不知道有多少层大殿,多少层庙,古香古色,金碧辉煌哪!九道山门,门前还有两溜石碑,多达数百块,一眼望不到头。再看这座庙,年头可不少了。哦!究竟什么年代修建的,谁也说不清楚。这爷俩没心考古,是上这儿来访高人来了,一看角门都开着呢,出来进去,人不少,他们俩仗着胆子就进了庙了。一看这里边,劈劈柴的,挑水的,跑道送信的,干各种杂活儿的,看去有千人之多。有人看见他们俩,也没理会,连问都没问。张方扑棱着脑袋,东瞧西看,他突然发现,哟!庙门的旁边有棵古树,古树上吊了个大钟,这口钟大呀,简直都出了号了!心说,我还没看过这么大的家伙那!这得有几万斤吧?张方那儿,正傻愣愣地看着呢,就见前面来了个胖子,是个出家的道士,看年纪不超过四十岁,急匆匆走到钟下,把袖子一挽,单掌一立,就击这钟,“咚一咚一咚!”把爷俩震得赶忙把耳朵堵上了,这钟都传遍全岛啊!敲钟是什么意思呢?是开饭了。钟声一响,干活儿的人把手中的活计放下,进大厨房吃饭。闻二侠一想,这家伙手怎么这么硬呢?不用打钟的锤子,用手打,我试试。闻二侠好奇,来到钟旁,把单掌一立,就是三掌,结果是声息皆无,这钟根本就不响。闻二侠一吐舌头,哟看见了,就是这寒峰岛慈祥观,普通的一个人,都有绝艺在身哪看来我这侠客是白当了。
  欲知闻朝西、张方学艺成否,请看下回分解。
106#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7:57:18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七回 病太岁求师苦诚心 欧阳修破格收徒弟
且说济世侠闻朝西领着张方来到福建九莲山寒峰岛慈祥观,他们爷俩一进这庙,就感觉到与众不同,真是世外的仙境。所见所闻,都使俩人无限惊讶!就拿济世侠闻朝西来说,那也是侠客,不用说干别的,连那口钟都砸不响,可见这功夫差得多远。二侠不住地赞叹,回来领着张方,开始找里边当家的,可找了半天哪,当家的出来了,是个五十多岁的道人,待人挺客气:“无量天尊!二位施主里边请。”把他们俩人请进客室,小道士献茶,然后才问:“二位,到庙上有事吗?是烧香哪,还是找谁?”
  闻朝西一抱拳:“老人家,我有点事跟您说。我这儿领着个孩子,这孩子呢,特别喜欢武术,打算拜老剑客欧阳修为师,烦您给通禀一声,我是为拜师而来。”这老道听完了一笑:“哈哈哈哈!您贵姓?”
  “我兔贵姓闻,叫闻朝西。”“噢!实在对不起,我们老当家的,几十年不在寒峰岛上了。哪去了,连我也说不清。我二十岁进岛,就见过他老人家一面。至今两鬓斑白,连第二次都没见着,何况是你们二位了。这么办吧,来一趟不容易,在这儿歇歇,明日一早,二位请回。”哎,顶出来了。闻朝西一听,得了,这算白来。跟张方商议:“那赶紧回去吧。”
  张方转动着小眼睛,脑袋里头不住地盘算,在旁边察言观色。听完这番话他不相信,等到二侠一说,张方一扑棱脑袋,压低了声音,说:“师傅,您别听他的,他是满嘴胡说八道,我就没听说过欧阳修一走几十年不见面,这叫搪塞咱们。师父,别错打主意啊,咱来个死磨硬泡,不走!早晚能弄个水落石出。”哦!也对。闻二侠听完了,就去跟老道说:“这么办吧,我们来一趟不容易,一半会儿不想回,如果是庙上觉得我们吃闲饭,那就给我们爷俩找点活儿干,不然的话呢,我们吃住多少钱,银钱照付。我们想等着欧阳修老剑客。”“施主,我看不必了,你们等也是白等。”
  “不!我们是非等不可。”“对!我们是非等不可!”
  这个老道一看,这两个人是打定主意不走了。没有办法:“好吧,既然不听我的话,你们二位就住在这儿。啊,庙上清苦,招待的也不周,还请二位原谅。来人哪!把这二位请下去,安排住处。”来人把他们爷儿俩领到前院,有一大溜客房,在东头给他们找间房住下了。这屋里头啊,还没什么家俱,两张床一个茶几,茶壶茶碗还有把凳子,虽然不太讲究倒也宽敞明亮,爷俩就住在这儿了。
  从第二天开始,他俩就庙前庙后地转游,看人家干活儿忙得手脚朝天,爷俩也没什么可干的,觉得心里十分烦闷。反正到时候跟着一起吃饭,到时候熄灯睡觉,人家干活儿的时候呢,他们爷俩就在院中坐着。光阴似箭,一晃就两个多月。闻朝西实在住不下去了,到这天晚上,跟张方商量:“咳,我看明天还是走吧!在这儿空费时,连欧阳修的面都见不着,咱这是何苦呢?反正也就当溜达溜达,开了开眼,咱们还是回去吧。”
  “那不行!我说师父,已经来了两个多月了,咱们就此一走,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反正我有个信心,迟早能见到欧阳修老剑客。我就不信他不在庙里。只不过咱不认识罢了。”
  “那你说要不走,咱怎么办呢?”“咳!还在这儿住。师父,这么办,明天开始,咱爷俩找个活儿干,跟那些老道在一起,套套他们的话,早晚能套出实话来。”“好!”闻朝西又听他的,咬着牙又住了两个月。这两个月,他们混在老道当中,劈劈柴,挑水,干庙里的零活儿,有时候还在外面侍弄侍弄庄稼地。但是,问谁谁也说不知道。你就怎么套也套不出实话来。可见,欧阳修是没在家里。闻朝西实在忍不住了:“张方,你要不走,我可走了,我家里那么多的事,哪能陪你在这儿哪?孩儿,咱们还是走得了。”
  “不行!我是下决心不走了。我觉得在这庙上住着还挺有意思,吃饱了没事就干活儿,干完活儿就睡觉,挺好。师父,您事是多,您要愿意走的话,我不留,您就把我留在这儿得了。”
  闻朝西想,也行,说:“孩子,你要在这儿可要听话啊!缺什么,少什么,给我往家写信。”说着话,他摸出兜里的钱,给张方留下二十五两银子,那几套衣裳也给他留下。“你呢,觉得烦闷,就回家找我去。乐意住,你就先在这儿住着,咱们爷俩信上通话。”
  闻朝西全安排完了。第二天,找上那个当家的,把这事一说,当家的乐了:“施主,我说呀,你就在这儿住多少年也白住。依我良言相劝,你爷俩一块儿走,何必还留下一个?你就在这儿再住也是白搭。”
  张方一笑:“老人家,您放心吧!我就在这儿住着,照样付钱,绝不给庙上增加负担。我是非等这老剑客回来不可。”当家的说:“那好,既然小施主决意不走,那你就留下吧。”闻朝西这才告辞。张方一直把他送到渡口边上,一直看到上了船,这才洒泪分别。
  按下闻朝西回家听信儿不提。单表张方,又回到那间屋里头一坐,觉得孤单单,冷清清,很不是滋味。心说,哎呀!真不容易呀!慢说学武艺,就是见有名的名人,都费这么大的劲呀!我就不信见不着!打这儿住下,张方照样吃饭干活。光阴似箭,眨眼就过了俩月,张方已经到了十五岁。说来也巧,有这么一天,张方闲着没事儿了,离开这慈祥观去远处溜达,他发现这个地方山景如画。悬崖峭壁,面对大海,哎呀!这山景太美了!抬头看,有一座高峰,这座高峰像锥子似的,高耸入云哪。张方心一动,今天我呀,爬到尖上去,我看看这座山峰究竟有多高?在那居高临下往下一看该多有意思啊!反正我也没事儿,爬山。就这么样,他开始往山峰顶上爬,爬到半山腰,他眼往东北方向看,发现有一座悬崖峭壁,面对东方,跟大镜子面相似。哎?他往这石壁当中一看,似乎有座洞,这座洞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就在半悬空,但也云雾缭绕,雾气蒙蒙。张方想,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还有个洞啊?我要爬进去看看,多有意思。
  这洞怎么能上得去呢?他就来到这个悬崖下头,东瞅西看,哎!他发现了,虽然这石壁光滑如镜,但两边有藤罗,这下我冒险攀藤罗而上,顺便试试我的能耐。想到这儿,他把袖面一挽,蹬着藤罗就开始爬山。爬呀爬呀,费了九牛二虎的劲,跟这洞口拉平了,但是要想进洞,远离着有那么七八丈。蹬的地方没有,抓的地方没有,往下一看深不见底,前面又是浩瀚的大海,一下失足跌落下去,就得粉身碎骨啊!张方不敢了。在上边停留了一下,他又下来了。回到慈祥观,正赶上睡觉,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说,我怎能进那洞里去看看呢?哎,想起来了,我没有翅膀,不会飞,也没有那么高的梯子,我不会爬到那山顶上去来个天鹅下蛋么?我准备几条绳子,一头挂到树上,另一头拴到我腰上,我顺着绳子不就下去了吗?打这一天开始,张方就寻找绳子,见绳他就藏起来,后来绳子把这床底下都堆满了,他估摸着也差不多少了,偷着把这绳子运到山崖之下。这一天,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他饱饱地吃了一顿,告诉老当家的他溜达溜达,老当家的也没拦他。他就出了慈祥观,一个人鬼头鬼脑地赶奔东北方向。他因为来了几次了,道路比较熟,顺着草丛和盘山小道,来到这个地方抬头看,方位对,开始往山顶上运绳子。在头一天运完了绳子,就快黑了,张方又回到庙里头,不露声色。第二天,又多多地吃了点儿,还带了点干粮,开始登山。登到快中午了,才爬到山顶上。他坐下喘喘气,手扒着山石往下一看,咳呀!这地方太美了!不过这山太高了,这风也硬,呼呼直响,他瞅着有点儿天眩地转。他趴在山崖上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等平稳下来,他开始接这绳子。一根接一根全都接好了,找了棵树,把这一头系牢。他恐怕这绳子再断了,连拽了几次,反复试验,觉得万无一失了,把绳子那头连大腿带腰全系上了,仗着胆子来到悬崖边上,开始一步一步往下倒。这玩艺儿真吓人哪!哎呀!张方往下一瞅,脑袋嗡嗡直响,这手要一松下去就没命了。虽然说腰里头有绳子,这玩艺儿也不太保险。后来他咬着牙横着心,哧——哧——哧——很顺利地滑到山洞的旁边。他这身子在空中悠了两悠,就到了洞口边上,最后张方一使劲,哎!这身子狠劲往里悠,双脚落地,他就把洞口抓住了,他总算达到目的了。他小心往里走了两步,到平坦之处,把腰里的绳子才解开。绳子放在原处,等出来的时候,还得顺着绳子上去。他坐下微微喘喘气,拢二目往洞里边瞧,外头有亮他还能看清楚,一看这洞体,曲曲弯弯,不知通到什么地方,但是往里去就看不见了。张方一抖手,有点后悔,今日忘了,应该整个油桶,做个火把就好了。你说再取去,太费劲了。哎,我先仗着胆子往里摸摸。就这样的,开始钻山洞。到了里边,就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黑洞洞,伸手不见五指,懵头转向了。他走了一段路,就不敢走了,心说,这里头究竟什么玩艺儿,有没有什么野兽?再把我吃了怎么办?他停神站住,一想,得了,我别往深处走了,明天我准备了火把再说。
  可就在他转身刚要走的工夫,嗯?他觉得眼前好像有光亮,什么玩艺儿?他蹲下把眼睛拢住仔细一看,里边放出两道光来,可把他吓坏了,他把脑袋一扑棱,吸口冷气,噔噔噔倒退了几步,等仔细再看,没错,是两道光。什么玩艺儿呢?正在他一晃之间,就听见里边有人说话,声似巨钟,也加上这山洞严实,瓮声瓮气的,就好像庙里边挂的大钟的声音相似:“什么人!尔因何到此?”
  哟!张方一听是人哪。噢,怪不得这么亮呢,是人的眼睛放出来的光。啊!张方心说,有人就不怕。他顺着声音往前走了几步,拢光仔细观瞧,这回看出来了,好像里边有一座高台,在高台上盘着腿坐着个人,面向着洞口。你看,冷不丁在亮处往这里看,看不见,里边往外边看,可能看清楚。张方一瞅这人太古怪了,就在那坐着,比一般人的个头都要高,是个大骨架。心想,这是不是就是老剑客欧阳修呀?难道说在此修炼不成吗?要真是他可太好了。张方想到这儿,双膝赶快跪倒往上叩头:“老人家息怒!在下姓张,我叫张方,怀着一颗诚心赶奔九莲山寒峰岛慈祥观,要拜欧阳修老观主为师,无奈来了好几个月也没见着。弟子斗胆,来游逛山水,发现悬壁上有一石洞,为了探险好奇,故此我才来到洞中,没想到把您老人家给惊动了,实在是罪该万死!请问老人家尊姓大名。我这儿有礼了。”
  “噢——张方,欧阳修不在山上,即使在山上,也不能收徒弟。念你是个小孩子,不懂庙上的规矩,我就不怪你了。从哪来还回哪去!赶紧离开此地!”
  哎呀呀!张方一琢磨,听这意思他大概就是欧阳修。既然见着了,我是高低不能走哇!非得软磨硬泡。想到这儿,张方又往上磕头:“老人家,您要不告诉我名姓,我是高低不能走。请老人家把姓名赏下来。”
  这个人不说话了,两个人保持沉默。张方一看,你不说话,我就在这儿跪着,跪个水滴石穿我也不走。哎哟!这时辰真难熬,一刻,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时间就流过去了。张方在这儿一跪就跪了一白天,又跪了一个整夜。到了第二天,张方还不起来,那个人也不理他。张方一想,这怎么办呢?这玩艺儿腰酸腿疼,太难受了。这样不吃不喝,不拉不尿这叫什么功夫,有心动一动,怕显出自己没有诚心来。就即使这个人他不是欧阳修,看这意思,也不次于欧阳修老剑客,高低我是跪到底了。他咬着牙在这儿坚持着。
  也真难为张方,就在这个人跟前跪了三天三夜。后来,张方实在支持不住了,觉着头发沉,身子发软,“扑通!”一声,倒在洞内,那个人还没有理他。张方躺在地上躺了两天两夜,这就五天过去了,一般的人叫阴七阳八,说这个人要不吃不喝,女人七天能不死,男的八天能不死。张方已经躺了五天了,这就接近死亡的边了,口中干渴,眼珠乱转,想要动弹已经不能了。张方心中暗想,完了,完了!我这条小命也算是交代了。我哪是遇上人呢,我遇上活鬼了,连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啊!哎哟,小命算交代了。
  张方闭上眼睛又挺了一天一夜,前后加在一块儿就是六整天六整夜。张方迷迷糊糊已经失去知觉,这才把里边这个人给打动了。
  书中代言,里边这个人是谁?张方真没猜错,正是六合一气真灵子、面壁百年不老翁,三教圣人、八十一门的总门长欧阳修。原来,欧阳修就在庙上哪也没去。张方和二侠闻朝西一来,他就得到禀报了。管事的问明来意,就禀告老剑客,老剑客一听,什么?拜我为师,不笑话么!我平白无故的,我这把年纪能收徒弟吗?我那徒孙重孙都多大岁数了,根本是做不到的事。因此,让手下人拒绝。其实,拜欧阳修的人成千上万,都是这么被拒绝的。有很多人也是不走,住到庙上,说我非等着不可,等来等去泄气了,走了。唯独这张方没走,你说有多巧,他还找到这山洞里来了。欧阳修心中想,我考验考验你,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诚心。没想到直考验他六个昼夜他没动,把老剑客给感化过来了。欧阳修一看张方躺在地上不动了,双腿一飘,从台上下来:“无量天尊!善哉!善哉!难得!难得呀!这么点儿个孩子,有这么一份苦心,真是不太容易的事情呀!”老人家说到这儿,赶紧往身后一招手,过来两名小道士。闹了半天哪,人家这儿也有人,推开这石门往里走,有几间密室,屋里头光线充足,吃喝都有。那是欧阳修休息的地方。张方刚来,哪知道这些奥秘呀!
  有两个小道士过来,把张方抱起来,就抱进小屋,欧阳修也跟进来了,赶紧从墙上把葫芦摘下来,把里边炼就的丹药给取出三粒,给张方含在口内。这种药真是通气通神呀,人吃了以后,走五官通七窍,时间不大张方就明白过来了。“哎呀——”他睁开小眼睛一看,有两个小道士在身边呢。往那边一瞅,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迈苍苍的道人,看眼神好像山洞里见的那位呀!张方闭上眼睛一回忆,啊!我饿迷糊了,是不是把这老道给感动了,把我给救了?要如此,看来还有门儿呀!张方一跃而起,“扑通!”一声,跪在欧阳修老剑客的面前,以头磕地:“老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看在我一颗诚心的分上,您就把我收留了吧!您要不收,我宁愿死在您的面前。”嘣,嘣,嘣!一个劲儿地磕响头。
  欧阳老剑客一瞅,真是犯了心思了,心说,我要不收这孩子,难得他有这么颗诚心。倘若他伤心过度,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凭靠这把年纪我不是作孽了吗?“张方,站起身来!”
  “老人家,这一说,您是乐意了?”
  “你先站起来再说。”
  “不行,您不答应说什么我也不站起来,我愿跪个水滴石穿。”
  “咳!这孩子,起来好商量。”欧阳修的意思,你起来咱慢慢说,哪知道遇上热粘皮了,张方一听顺杆就爬上来了:“多谢老师慈悲,弟子给老师磕头了。”他又磕了四个响头,这就算拜欧阳修为师了。把老剑客弄的哭笑不得呀。心说,我也没答应呀,你看这孩子怎么就把我贴上了呢?哎呀,话已经出口,没法往回收了,只当就是救他一条小命吧:“张方,别的先别说,下去用斋。”
  这回,张方高高兴兴,跟那两个道士到套间,道士把馒头、咸菜、小米粥给他端上来。他不是六天没吃饭吗?这回全捞回来了,把肚子撑得溜圆,好险没有把他撑死!擦完了嘴,二次回来见欧阳老剑客。老剑客瞅着他这模样就乐了,心说,你看这孩子长的,怎么这个糟样?三分不像人,七分好像鬼。这脑袋溜尖溜尖的,跟胡萝卜差不多,这尖上还长撮黄毛。哎哟!是气死画匠,难死描匠,怎么长的这样?我得好好问问他是谁:“张方,能跟我说实话吗?”
  “能!”“好,我请问你,你是哪里的人氏!”“瓜州的。”“你们家是干什么的?”
  “我父亲叫铁肩仙风流侠张子美。”
  “噢!”欧阳修点点头,在他的印象当中还真知道张子美。听说,他是雷州半岛云龙九仙周雄的徒弟。这么说还不是外人。“张方,你以前都跟谁学过能耐?”
  “嗯——我拜了好几个师父呢!最起先有个老师叫张祥,人送绰号叫神拳王,我跟他老人家学过。后来还跟闻家寨的二侠闻朝西学过。”
  “噢,既然有侠客教你,何必拜师呢?”
  “哎!老师,您瞧您说的,人不常说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想往高处攀呀?您老人家是八十一门总门长,要跟您学,不比别人强得多的多吗?”
  “哈哈哈哈!好吧,从明天开始,你就练你的功夫,我瞅瞅有什么本领。”
  “哎!”
  欲知张方如何跟欧阳修学本领,请看下回分解。

107#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7:58:18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八回 辞别高师拜高堂 与父解冤泪涟涟
且说,到了第二天,张方把所学的能耐这么一练,欧阳修无非是一笑,认为他这能耐太平常稀松了,就开始传授他本领。欧阳修教的都是进手的招儿,说句实话,没有水分,都是捞干的。张方就跟欧阳老剑客学了一套八卦的功。要讲究这功招哪,一招套八招,八八六十四招,一招还套八招,反过来七百二十路。不过张方这小子滑,他就学了前半套的四分之一,仅会二十四路。这二十四路学会了之后,欧阳修又传授他一招兵刃,是三棱吕祖套风锥。你看这兵刃,它尚能抵宝刀宝剑,欧阳修就是喜欢他,把正东之宝给他拿出来。接着又教给他翻天三十六路,他也学到身上了。要讲怎么精,那可谈不到,欧阳修也看出来了,这小子,贼不溜滑的,叫他负辛苦学绝艺不是那么容易的。哎,干脆教他点儿特殊的。他发现这个张方哪,浑身骨头有点发软,捏巴捏巴,卡巴卡巴就传授他一套特殊的本领,叫避星术。你看封神演义上有个叫土星术的,一跺脚,吱溜就入了地了,就类似那种功夫。当然,那是神话故事,这上可没有。就是教给他看地脉,看地穴,怎样倒洞,把这功夫教给他。那耗子专门倒洞,穿山甲专门倒洞,人,是万物之灵,要学会了功,也会倒洞。而且还传授他一套倒洞的家俱,全都是纯钢制造的,教给他使用的方法。这下把张方可乐坏了,他觉得这玩艺儿正好合乎自己的需要。
  这话先不说,欧阳修老剑客还传授给他一种能耐,叫缩骨法,缩骨法也叫接骨法,自己能把自己的骨环拿下来,用的时候再把它安上,一抖搂膀子,膀子掉了,一抖搂大腿,骨节开了,呆一会儿一使劲,嘎叭,还能安上。这玩艺儿,教别人还真学不了。这张方就喜欢邪门歪道,所以教给他能马上就会。这两种能耐教在他身上以后,张方非常欢喜,没事就练习。
  光阴似箭,转眼之间,张方在慈样观就呆了五年哪。这五年之间,把本领也就学个差不离了。平日的时候,欧阳修就告诉他:“孩子,这个洞的后头你不能去,你看那儿有道石门,那门里你不能给我进,你要进去叫我知道,我绝不答应!”
  “哎哎!”张方嘴那么说,心里画鬼。心说,那洞怎么就不让我进呢?那里边搁着什么秘密?可老师说的他不敢违背,但这心里头,始终是划个问号。等没事儿的时候呢,他就问这小老道:“师兄,那石门里头搁着什么好东西呢?”
  “哎,我们也不知道。”开始,这小老道不说,他架不住张方鬼点子多呀!后来张方就说:“哎,我都知道了,老师告诉我了,你们还瞒着干什么呢?好好看着别丢了啊!”
  小老道没他心眼儿多,就实说了:“丢不了。咱慈祥观还能丢东西吗?再者一说,那是正东之宝,谁敢动啊?就是拿去,他也不会使唤。你就放心吧!”
  张方一听,有门儿!哎,继续往下问:“那么,究竟那东西叫什么名呢?”
  小老道一乐:“你看你这个人,你不是说师祖告诉你了吗?”“是啊!我是记住了,我考考你,怕你忘了。”
  小老道说:“我没个忘。那东西叫脉门弩,是一种暗器,要使用这种东西,就是大罗神仙也跑不了啦。”“噢!”张方一想,这是好东西,不如把脉门弩那玩艺儿弄到我身上。到时我不行了,一使唤这暗器,我不就能取胜了吗?有心管老师要,肯定要不来,干脆我偷着拿得了。反正我们是爷俩,他是我师父,我就拿来也不算偷。你说这小子有多坏!到了五年头上,欧阳修把他叫到眼前:“张方!”“师父!”“你来到山上几年了?”“一晃五载了。”“多大岁数了?”“二十岁了。”“算了,到十八岁就已经成人,何况你已经二十了。为师想叫你下山前去闯荡,另外回家看看你的爹娘。”
  “师父,我舍不得离开您。”
  “哎——学会就该自立了,尤其你是个借家人,与红府有分,青府无缘哪!还是赶紧回家才是上策。”“师父,那我走了什么时候我还回来?”“这就不一定了,以后有机会你我师徒还能见面。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就下山去吧!”
  张方一听,鼻子一酸,腿一软,跪下了:“师父,您传授弟子五年功夫,辛辛苦苦真不容易。那让弟子怎样报答您老?”
  “哎!为师教的徒弟也不少,没有一个希望他报答的。孩子,别说这话,将来就看你的心如何。收拾东西下去吧!啊。”
  第二天,张方临走时,向老师辞行。欧阳修也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告诉张方:“江湖的规矩你要谨守莫忘。我们门户,谨忌杀盗淫妄酒。”张方闻听赶紧插话:“师父,您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这五个字究竟怎么解释?”“杀,就是滥杀无辜;盗,就是偷盗摸取;淫,就是奸淫妇女,贪淫好色;妄,就是挑拨离间,胡说八道;酒,就是酗酒闹事,酒后无德。”“师父,要照您这么一说,一个人也不能杀吗?那坏蛋也得留着吗?”“哎!这还得看情况,我们说不许滥杀,指的是好人,十恶不赦之徒焉能将他放过?连我们道家也主张,杀恶人即是善念,要是那十恶不赦之人焉能将他放过?”“您这一说我心就明白了。那盗,当然是偷盗摸取,不是光明正大的。假如要取无义之财,救济苦难的百姓可不可以呢?”“哈!傻孩子,当然可以了。比如那贪官污吏尽得些不义之财,搁在他们身上,任意挥霍,也可以得他们一些去救济困难之人。”“哎,这一说,我更明白了。老师,还有这‘淫’字,我得打听清楚,你比如,今年我到二十了,如果我回家,我爹一高兴给我娶个媳妇,这还算不算淫哪?”“胡说,混账!我指的是那邪路。明煤正娶,传宗接代,娶媳妇,这算什么淫字。”“你看,我得问明白呢!别到时候,您老一瞪跟,说我不守规矩那不就坏了吗?这个‘妄’字,这——”“这!孩子,这提到这儿,我得再嘱咐你两句,我发现你这小子舌尖嘴巧,善于挑拨离间,而且说话多有不实之处。如果要闯荡江湖,就用这方法唆使两方不和惹起事端,乃至出了人命,我可不答应你!”“哎,师父,您就放心吧!我到好人之中绝不多说,在坏蛋之中,我还非使这招不可,谅老师也能原谅我。”“嗯,当然了,分别对待什么人。至于‘酒’字,不必多说,酒要少吃,事要多知,不要因酒误事。”
  “记住了,这回我算明白了。师父,您老说完,我可要告辞了。您老人家好好保养身体,没事您也营养营养,吃点鱼了、虾了、肉了。”
  “废话!”老师一瞪眼,“我乃出家之人,吃的是素,不动五荤,岂能吃那!”
  “哎,对了!我一高兴说错了。总而言之吧,老师善保身体。我希望您哪,能活个七八百岁,一千来岁,一万来岁什么的。”他在这儿叨叨一大套,欧阳爷跟他熟了也就不怪他了。等他说完了,这才命人把他送出慈祥观。道爷一高兴,直送到寒峰岛的洞口,爷俩洒泪分别。
  按下欧阳修回庙不提,单说这坏小子张方。这张方在岛上没什么感觉,这一回到了大路上,心里头可就不安了,真是牵肠挂肚,第一,他想起来第一个恩人神拳王张祥,心说要没有人家,我哪有今天!老头现在在不在世还不清楚,我得去看看他。第二,他想起了第二个恩人,济世侠闻朝西,一晃几年不见了,也不知什么样了。张方打定主意,先去看张祥,结果到张祥家里一看扑空了,门户倒锁,跟邻居们一打听,说老头在前年就故去了,他侄子张笑天下落不明。哎哟!张方闻听把嘴一咧就哭开了,让邻居们指引方向找到坟地,买了纸,张方往坟前头一跪,哭的是死去活来。哎哟!一边哭一边心里头叨念:“老人家,世上的人哪,没有您心眼这么好的了,是您把我收留,我才有了今天。如今我已经有了能耐了,想孝顺孝顺您,没想到您已经不在人世了。老人家,请您在地下安息吧!我张方有了能耐,一定回来,给您重新修坟立墓。”他在坟头守了一天,这才离开。
  第二个目标,赶奔闻家寨去看闻朝西,哎,这回见到了。闻朝西一看张方回来了,高兴的不得了,一边掉眼泪一边问:“孩子,见着欧阳修老剑客了没有?都学了哪些本领?”嗬!张方一听这话,来精神头了,把二郎腿一担,尖脑袋一晃,就叨叨开了:“我说恩人哪,您不知道,打您走后不多天,我就设妙计见着欧阳老剑客。开始欧阳老剑客不肯收留我,我在他面前跪了六天六夜,把他老人家感动了,这才将我收留,传授我浑身的本领。我把他那压箱底的能耐全都学来了。如今,我会金莲八卦掌,七百二十路功,看着我这雉子没,这叫吕祖套风锥,尚抵宝刀宝剑,钢板都能给他扎个眼。就这把锥子,我要施展开打遍天下都没有对手。您再瞅瞅这个。”说着话他一伸手把脉门弩拿出来。这玩艺儿可是他偷的,他在这儿没敢说偷。往桌上一摆:“您看看。”
  闻二侠一瞅,这是什么玩艺儿?黑漆铮亮,靠着一头,有个阴阳八卦,头前有个眼儿,后边有绷簧。哎,不知道这是什么。张方说:“别乱动,别乱动。一按那绷簧,顺那眼儿里头,往外打三支鲁箭,这三支弩箭,叫脉门弩,大罗神仙也逃脱不了。这是我老师正东之宝。临走的时候非送给我当个纪念,我说什么也不要,我老师就给我揣兜里了。您看我有这个,能不能成名?”
  “哟咳,太好了!这一说,你这几载的功夫没白下呀!也不枉咱爷俩认识一场。”
  其实张方跟闻二侠关系还真好,在这儿住了那么五六天,张方起身告辞,得回家呀。闻二侠一听,难离难舍,叮嘱再三,给张方又拿了五十两银子,爷俩这才告别。这回张方心里还挺难过,因为这一离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走几步一回头,走几步一回头,一直见不着面了,他才把心一横,顺着大道走下去。
  等到了瓜州,他回忆回忆,我们家是住的这儿。进了东门里,来到二条胡同,到了自家门前,张方眼泪掉下来了:十年前呵,我就是在这门口逃跑的。这狗洞这不还有吗?就从这儿爬出去的。我爹险些没把我揍死呀!如今,十年过去了,不知道我爹现在什么样了,但愿他老人家回心转意,不记前仇,我们父子相见该如何高兴。想起母亲来,哎,我娘那人多慈善呀,待我太好了。十来年我不在眼前,我娘不知道什么模样了。张方怀着杂乱的心情,来到台阶上,“叭叭叭!”叩打门环,里边有人把门开开了,一眼就瞅出是张方了,张方走那会儿跟现在没多大变化,如今就那个头稍微猛了点,肩膀稍微宽了点儿,还跟个病秧子差不多少:“哎,您是少爷吧?”“啊,是我。”
  “哎哟!少爷,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这么一喊,全家人轰动。夫人周氏听说儿子回来了,可乐坏了。要说起来,前几年张方这一出走,两口子干了一年多的仗,夫人用眼泪洗脸。你别看张方坏,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能不疼吗?后来张子美也有点儿后悔,派人找张方,哪也没找着,时过境迁,十载过去了。夫人听说,今天儿子回来了,就跑出来了。张方一看是娘,往膝前一跪,搂住大腿:“母亲啊!”娘俩一句话没说,光哭。哭了有一个时辰,全家人没有不掉泪的。哭罢,周氏领着孩子到屋里头,摸摸尖脑袋,又摸摸扇风耳朵,看看这孩子长得可真不大,跟个干巴鸡差不多少,一点儿肉都没长。别看长得难看,当娘的瞅着可挺顺眼:“好儿啊!这十年你上哪去了,快跟娘说说。”“母亲哪,一言难尽哪!”娘俩作彻夜长谈,张方把这些年的经过全都说了。说到高兴之处,周氏夫人捧腹大笑,说到难过之处,周氏夫人泪如珍珠断了线,哭一阵,乐一阵。张方等都说完了,才问:“娘啊,怎么不见我爹呢?我爹哪去了?”
  “咳!孩子,你还不知道哇,你爹现在忙坏了。他新交了个朋友,叫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他整天跟着童林在一起。”
  “哟!娘哪,我可听说这童林了,我走在什么地方都听人讲,说这个人如何如何的了不起,是当世的大英雄。我还打算跟他比比武呢。”
  娘一听,把眼一瞪:“胡说!孩子,这回你回家,可不能惹祸呀!我听你爹讲了,童林不但能耐大,而且人品极正!做事情光明磊落,侠肝义胆。故此,包括你爹在内,都维护童林童海川,那是你的长辈,你可不能得罪!”
  “娘啊!你怎么说糊涂话了,他是长辈?我是长辈!那童林的老师是谁呀?只不过是江南四小名剑,我老师是八十一门总门长,要从那个辈上来说,童林还得管我叫师爷。”
  “胡说!不行这么说啊!就得在你爹这儿排辈儿,你爹跟童林是弟兄,你就得以长者相称。”
  “哈哈!听娘的就得了。娘,我爹得什么时候回来?”“这可不一定。”张方不能等了,他说:“娘啊,我着急,我打算到北京去找我爹去。我们爷俩一见面,我给他老人家说两句好话,我爹一高兴,不记前仇,您说这有多好。我回来这么些天,没见到他老人家,想着总觉得心神不安。”周氏点了点头:“好!那你就到北京去找他吧。”
  “娘,北京那么大,我上哪找去呢?您得给我个地点。”周氏说:“我听你爹讲了,一个是雍亲王府,在北京安定门里富贵巷,孩儿你记住。还有呢,到了雍亲王府,就找到童林家了。如果那块儿没有,你奔前门外大栅栏儿,那有个镖局叫双龙镖局,镖师姓黄,你跟他一打听,他就告诉你。”“哎,行了!记住了。”
  第二天张方离开瓜州,起身奔北京。咳,到路上他这一打听,这童林可了不得了,红得发紫,凡是酒饭茶事,没有不叨咕童海川的。张方是又羡慕,又有点不服气,心说,早晚我们俩见面,非比比长短不可,他怎么就那么大名望,我怎么就没名呢?你说他生那气干什么,他才出世几天!后来他到了北京了,他一琢磨,我先别打听雍亲王府,那么大的衙门我不敢进,干脆我先奔双龙镖局吧。到双龙镖局,真见到黄灿了,他一报名字,说我是张子美的儿子叫张方,刚学艺下山,找我爹来了。黄灿说:“正好!老剑客张子美上午还在我这儿了,现在正在雍亲王府,我领你去!”
  黄灿直接把张方领进雍亲王府。张方进来一看,这跟皇宫差不多少,他在前屋等着,黄灿到里头送信儿。时间不大,张子美出来了,就问:“找我有事?”“啊!您儿子找您来了。”“废话!我儿子早死了。”
  “是您儿子,长得可好呢!您快去看看去。”听黄灿说完了,张子美心一动:难道张方还活着吗?等来到外头一看,可不,不是张方是谁,那能错得了吗?爷俩见面,抱头痛哭,张子美把他拉到厢房屋里头问长问短,张方就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然后他问:“爹!您在这儿干什么?”
  “孩子,出事了!”“出什么事了?”“咳!雍亲王受人陷害,两眼都要瞎了,脑袋肿得像牛头那么大,找谁治也治不了,如今命在旦夕呀!你师叔童林率领一帮人,赶奔逆水寒潭,前去取药,不幸也遇上危险了,童海川死活不明啊!如今,前方战场打得正在激烈,为父也想去看看,打算先瞅瞅雍亲王,问他老人家有什么话说没有,然后我再走,可巧你来了。”
  “爹爹,能不能领我见见这雍亲王?”
  “哎,你见不见有什么用?”“哎!爹,我要这么说,我就有原因。我离开寒峰岛的时候,我师父给我一瓶药,这瓶药能治百病,起死回生。您看!”说着,他把一瓶药拿出来了。
  书中代言,这瓶药的力量可大呀!是欧阳修给他的吗?不是!也是偷出来的。你说这小子多不是东西!您别看偷,今天可真有用了。张子美说:“那太好了!要那个样,我就领你到后宅。”父子来到雍亲王的内室,张方等在外边,张子美把药拿进去,让御医大夫观看。你看那么多御医大夫,都不知道这药叫什么名宇。按照张方所说的方法,把药研开,给雍亲王灌进去,时间不大,雍亲王真的明白过来了。
  欲知雍亲王醒过来说什么,请看下回分解。
108#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7:58:44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九回 张方巧安排众侠客 斗胆气慧斌身入庙
且说雍亲王刚醒过来就喊童林:“海川!海川!你在哪里?你怎么不回答我呀?”在场的人闻听,鼻子一酸,好险没掉下眼泪,足见雍亲王跟童林的感情是何等的深厚。站在旁边的铁肩仙风流侠张子美,也好险没哭了,心里头说话,我的爷,你哪里知道海川已经身遭不测,生死未卜。可是这话呀,怎么敢对他说呢?只能尽量安慰他:“爷,您好好养病吧!海川办事儿去了,过几天就回来了。”“啊呀!海川哪,你要早回来一步,咱们爷俩能见着面,你要晚回来几天,恐怕咱就见不着了。海川呢……”再往下说什么,听不清楚了。
  自从雍亲王胤禛中了这怪症以后,一直是精神恍惚,时而昏迷,时而明白,即使是明白过来,他也不是太清醒的,他想谁他叨咕谁,别的话他也不说,呆一会儿又昏迷不清了。但是人们都发现,病是越来越沉重了。今天,要没有病太岁张方给他这几粒药,他连醒都醒不过来。张子美赶紧给雍亲王把被子盖好,轻手轻脚退到院里头,跟这些御医大夫说:“这瓶药给你们留下,每一天给他服用三次。另外你们要想尽一切办法保住他老人家的性命。我们去取药,尽早赶回来。”
  御医大夫们连连点头:“老侠客,您放心,但盼你们早去早回,时间要挺得太长了,恐怕他老人家的命就保不住了。”
  “我知道。”张子美这才告辞出来,带着儿子病太岁张方,爷两个到了雍亲王府的外头一商议,决定赶奔金凤山李家店,想办法快取药。究竟那儿发生了些什么事,这爷儿俩没底。就这样,父子这才来到李家店。一进门,老少的英雄刚起身要上玉皇顶,一看张子美领着个小孩进来了,彼此见过,张子美这才把儿子张方叫回来,挨个的指引,张方嘴挺甜,按他爸爸这个辈分上下,见着叔叔叫叔叔,见着伯父叫伯父,人们一看这孩子长的挺怪,但是嘴挺乖,所以,大伙都挺喜欢他。一问张方的师父是谁,他说是八十一门总门长欧阳修,在座的众人无不惊骇,没想到这张方是欧阳修老剑客的徒弟,真叫大伙又佩服又费解。佩服的是,他是总门长之徒;费解的是,欧阳修那么高的身份,怎么还收徒弟?而且竟然收了这么个活鬼当徒弟?
  按下众人瞎猜不提,单表铁肩仙风流侠张子美,忙问大伙想上哪去?众人把上玉皇顶的事跟他讲说一遍,张方闻听在旁边插话:“我说各位,恕晚辈无知,我说两句行不行?”震东侠说:“当然可以了。那么,你有什么高见不成?”“哎呀!我说伯父,我跟我爹从雍亲王府来,我亲自看见雍亲王胤禛被人家害的太苦了:满嘴说胡话,明白过来就找我童林童师父,让人听了是痛断肝肠呀!看来,取药是迫在眉睫,早日把药得到手,雍亲王能保住命,要迟慢了,恐怕这条命就保不住了。我说的意思是什么呢?我们要想打,就必须得成功,不成功咱就别打。我发现咱这人可不少啊,也都是了不起的英雄,但是能不能有把握胜得了慧斌,怎么个打法,这玩艺儿谁也不敢说一定。我的意思呢,大家应当有步骤,有计划地赶奔玉皇顶,不要人多势众,七嘴八舌的,乱七八糟,那样也赢不了人家。这就叫无规矩不成方圆,没王法难震六路,家有千口必须主事一人,咱们得有个统筹安排才行。”
  张方这一席话,说的大家是心服口服。可不是吗,大家先急于找慧斌玩儿命,谁也没想到这一招儿,好几十人,到那地方乱七八糟听谁的,怎么个打法?确实需要事先安排一下。话不在多少,病太岁张方一席话,把众人都说服了。北侠就问。“孩儿,依你之见,应当怎么办呢?先说出来让我们大伙听听。”
  “老人家,那我可就抖胆了。”张方往屋当中一站,环视着周围,稍微巡视巡视,“我看这么办!咱们今天摆一个五虎擒羊阵,布下天罗地网,让慧斌插翅难飞。这正东方,我打算请老剑客全元、独棍神佛铁三爷、鼓上飞仙丁瑞龙,你们老三位负责。如果说慧斌从东面跑了,拿你们仨是问,要因为这件事情,雍亲王有了长短,那你们必须得负责。这西边我说呀,最好是太虚上人庄道爷您老负责,震东侠侯廷、二侠侯杰给您当助手,你们把着西边,如果慧斌从西跑了,找你们三位算账。再说这南边,最好是何道源何老剑客负责,李元李老伯父,还有我爹,还有这位于和于老剑客,你们老四位堵南边,还是那句话,慧斌要从这方向跑了,由你们负责。可北边呢,就交给尚道明尚老剑客,给您配备几个人,大概这位是天灵侠王凤王老伯父吧,这位是陆地飞仙娄瑞娄老伯,北边就交给你们三位。可其他的人呢,也都有活儿干。北侠秋田秋老伯率领着各位小弟兄负责去救人。你们的担子可也不轻哪!刚才我听说还有什么八卦亭,还有石牢,你们先把石牢打开,把被困的人救出来,再把八卦亭破了,救出李道通李老剑客,你们的人不就多了吗?然后,协助这四方面捉拿慧斌。可我呢也别闲着,我在你们当中找一个帮手,跟着我赶奔玉皇顶,去引逗慧斌,这一招叫唤虎出洞,等老虎要不在洞里头,救人就都方便了。可等他明白过来,我们也成功了。大家以为我的主意如何?”
  “好!太好了,高!”大家是热烈称赞。想不到这孩子有这么两套。这真叫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这够个帅才呀!张子美老侠客抢着胡子,面带笑容,心说,哎!我这儿子真养活着了,十年不见真长了出息。这阵儿再看张方也不那么难看了,这就叫心理的作用。张子美就问:“孩儿,你不说找个助手吗?现在你就挑吧。”
  “哎!好嘞!”病太岁背着手,挨个给相面,转来转去,他转到坏事包孔秀面前了,“哎!就你吧。”哎呀!孔秀一看,我怎么那么倒霉呢?这么多人他专挑我,你说这玩艺儿别扭不别扭,我要跟大伙在一块儿,我心里还有点底,这玩艺儿跟你在一起,你能不能保护得住我呀?这唤虎出洞不要紧,别再把咱俩吃了!孔秀那眼神就带出来了,稍微迟疑了一下。病大岁张方乐了:“哈哈哈哈!我说孔大哥,跟哥儿们走,没你的亏吃!我告诉你,没有三把神沙,不敢倒摆稀奇,没有这个把握,我也不敢揽这个差事。你就跟我走,准保能立上大功一件。”孔秀一听,好吧!他吹的神乎其神,那我就跟着他吧!
  人选定了,其他的英雄,按张方的分配,分了五班儿,各自行动。这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今天晚上还特殊的黑,伸手不见五指,对面看不见人影,正是绿林人行动的好机会。
  按下别人走了咱不提,单说病太岁张方和孔秀。这张方先问孔秀:“您对这玉皇顶不是挺熟吗?”“呜呀!太熟悉了!进庙出店来回跑我就跑了十几趟了。”
  “啊,那妥了。那就烦劳你在头前引路,咱们哥俩去。”“哎呀!我说小兄弟,你把详细情况告诉我,怎么样唤虎出洞?当初吾是故意地气他,到了外边砸庙门,喊他的名字,他就出来了。”
  “不行!这回咱换个招吧,老用那一种办法不新鲜了,到那块儿你听我的。走!”两个人出了李家店,过了官道进荒山,赶奔古刹玉皇顶。孔秀看不起这病太岁张方,心说,你瞅那模样吧,三分不像人,七分好像鬼。不过,你这嘴可不错,挺能说的,要动上真功夫,你未必能抵得住我坏事包,今儿个我先试验试验你。这孔秀往下一哈腰,施展开陆地飞腾法,十二个字的跑字功,就见他磕膝盖撞前胸,脚后跟打屁股蛋儿,把身子往下一哈,就露腹鹤行,呼呼呼,快劲就别提了。
  张方够多精,能猜不透孔秀的心事吗?心说,想考考我?好了,别的能耐我差一点,要讲究跑,你还真不行。张方也按照这个方法,往下一哈腰,呼呼呼,几步就撵上孔秀了。俩人像箭一样,飞也似到了玉皇顶,谁也没把谁拉下。见张方脚力这么快,孔秀这才叹服。他两个人站到庙外,长呼吸着,往外观瞧,就见寺外是一团漆黑,大庙也是静静无声,光有那金百灵被风一吹,轻轻叫着。张方就告诉孔秀:“你在外头给我巡风放哨,别离开这儿,我自己到里边去看看。”孔秀点头:“兄弟你可多加小心,千万别让那混账乌龟羔子慧斌把你发现。那个凶僧可太厉害了!”
  “好了,你放心。”病太岁张方脚尖点地,飞身上墙,用胳膊肘挂住墙头,探身往院里观瞧:头层院子漆黑,既不见人,也听不见声音。他顺着大墙上厢房,从厢房奔二道院,再一看,第二层院,仍然漆黑没有声音,他上厢房奔第三道院,正中央就是大雄宝殿,两旁边是两溜餐堂。看见这个院灯光明亮,病太岁赶紧隐住身形,神着脖观看。他看见这大雄宝殿前边的月台上,摆着一张方桌,桌子后边是一把高脚椅,在椅子上坐着个大和尚,这家伙长的真凶啊,身高过了九尺,膀阔三庭,肚大腰憨,贼脑门子嘟噜腮,面如淡金,脑门子上有一块肉颤颤巍巍,大和尚面沉似水,不知在那里想什么呢。在桌子上放着茶壶茶碗,在身边还站着大大小小七八个和尚。慧斌呀,这两天心似油煎,感觉到形势越来越不妙,这坏事包孔秀,三番五次上我庙上捣乱,来一次带俩人,来一次带几个人,看见没看见,早晚把童林的那些朋友都得给勾来。我得作好准备,不然非有差错不可。所以这慧斌不但让和尚们作了准备,各拿刀枪,埋伏在玉皇顶周围,他个人,也换好了衣服,内披鱼皮甲,腰缠墨骨鞭,这是慧斌的两件宝贝。身上这鱼皮甲,能抵住宝刀宝剑,刀砍一个印,枪扎一个点,善避刀枪,这是他花重金买来的,做这么个坎肩可以护命。另外,他最善使一条十三节墨骨鞭,这条鞭也是宝家伙呀!轻易他不使用,为了防备万一,对付强敌,他把这宝鞭也围上了。白天他没睡觉,晚上他也挺精神,在院里头一边凉快,一边等待来人。
  这阵二更天都到了,慧斌正纳闷儿,怎么今天这么肃静,坏事包没回来,大概没请着人,哎呀,可该着我松快一会儿了。这阵儿他心血来潮,想多喝两盅:“法通!”“在!”“拿酒来!”“是!”法通就打发一个小和尚,到前边去取酒。这个小和尚心里明白,他知道慧斌有个古怪的毛病,只要一喝酒,一宿不睡觉,那就是准备对付强敌呀!这个酒的劲儿是越大越好。他为了打溜须,准备拿点儿烈酒。他到了前院大厨房,把门推开,到厨上拉开门选了选,找了一瓶烈酒,搁到盒上,转回身,他去取菜,擦酒杯洗筷子。可正在这个时候,张方偷着跟来了,张方一看屋里灯光一闪,那小和尚取酒。他眼睛一转,就冒出坏水来了。他利用小和尚取筷子拿酒杯的工夫,就进了屋,伸手把这瓶酒拿过来了,把盖拧开一闻,哟!这酒的味还真不错呀!他看看左右没人,往墙角那一倒,咕嘟咕嘟,把这瓶酒给倒了。不但倒了,您说这小子有多坏,一转身,往这瓶里尿了一瓶尿,尿完了把盖子又给封上拧好了,放在原处。正在这时,听见脚步声,张方一看不好,急忙躲起来了。就见小和尚乐呵呵的,端着个盘儿,里边切了几块肉,一双筷子还有一个大酒杯,拿过酒来往盒上一搁,他也不知道有人把这酒换成尿了,扭转身躯,托着盒奔后院。
  病太岁张方暗中高兴,上了墙,偷偷地跟着,等扒着第三层院往下看着,那小和尚已经上了月台了,将这盘子往桌上一放,酒杯、酒壶、筷子、肉往前一推:“老人家,请用酒。”“嗯!”慧斌拿过筷子先吃了块肉。那位说,和尚怎么还吃肉呢?他这个和尚呀,不是纯粹的,他是半路出家,一直他就动荤,大口酒大口肉,素斋素饭的根本不吃,要不怎么叫凶僧。他嚼着肉把酒瓶拿过来,把盖扒下去,倒了一杯,借着两房的灯光一看:这酒怎么还有沫子,颜色发黄?他就问那小和尚:“你拿的是什么酒?”“慧老方丈,我取的是贵州茅台,烈性酒。”噢,对,茅台的颜色是有点发黄,嗯,我最爱喝这种酒了。想到这儿,他把酒杯拿起来,“咕嘟!”就是一口,谁知道,到嘴边一吧答,全吐出来了!怎么这么臊,这叫什么茅台!气得他“啪!”把桌子一拍:“混账东西!你拿的是什么?”“茅台!您看那瓶子还错得了吗?”
  “胡说八道!你给我喝!你尝尝!”小和尚吓得战战兢兢过来,勉强地喝了一口,心说坏了,这酒变质了,它怎么那么臊呢?还涩。下边这么一折腾不要紧,可乐坏了房上的张方,张方实在憋不住劲儿了,乐出声来了。慧斌那耳朵够多好使,一听房子上有人在笑,慧斌就知道上当了,站起身子,用手点指:“什么人?”这一嗓子跟撞钟似的,整个的院里都起了回音,嗡嗡山响。病太岁张方一没注意,从房上掉下来了,仗着他腰腿灵便,一晃腰身站住,没摔着,腆着肚子晃着脑袋,直奔慧斌:“咳呀,老和尚挺好吧,在下来拜会。”
  “啊!”慧斌一愣,一看眼前站着个小个,哎,这个难看就甭提了,光头不戴着帽子,这脑瓜顶溜尖溜尖的,靠着那尖上还长着一撮黄毛,身上穿着一身原青色衣服,系着十字襻,短衣襟小打扮,干净利落,在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闪亮三棱吕祖套风锥,是斜挎百宝囊,往脸上一看,挺大个突脑门,挺大个下巴,简直就要两头扣了,在大突脑门下,镶嵌着一对小黄眼睛,借灯光一照,烁烁反光,小鹰钩鼻子,菱角嘴,嘴角往下耷拉着,薄嘴片儿,面如姜黄,好像个黄病拐子,看样子顶多也就二十岁左右,不认识。慧斌把眼睛一瞪:“阿弥陀佛!小辈为谁?”
  “嘿嘿嘿!我说老师父,您说话小点声好不?我乃瓜州人氏,我爹就是铁扇仙风流侠张子美,我叫病太岁张方。请问老师父您是慧斌吗?”
  “不错!贫僧就是金鸡好斗双钢掌,历胆侠。张方,你黑更半夜,夜入玉皇顶所为何事?”
  “嘿嘿嘿!我说慧斌师父,你真是明白人说糊涂话呀!你说我干什么来,老实说,我来要你的狗命!不过哪,我这人是交朋友的人,就是见你死在眼前,我也要给你留点儿好印象。方才看你火太大了,故此往茅台酒瓶里给你灌了一泡尿,我说那尿的滋味怎么样?”
  哎呀!没把慧斌气死,他觉着五脏一翻,好险没吐了:“没头鬼!你竟敢拿酒家取笑,尔往哪里走!”
  欲知慧斌如何捉拿张方,请看下回分解。
109#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7:59:15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一○回 巧安排众囚得救 恶凶僧八面遭围
且说慧斌就像疯了似的,晃双掌直奔病太岁。别看张方的能耐不算太高,但他的胆子很大,晃吕祖套风锥大战慧斌,“叭叭叭!”两个人打了十几个回合。张方暗中一挑大拇指:罢了!怪不得那么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慧斌真够厉害的。这对双钢掌可以说没有对手哇!要工夫长了我哪行呀?非把我小命交代了!哎,怎么说的怎么办吧,我把你引走就得了。张方想到这儿,虚晃一招,“嗖!”上墙了,回过头来气慧斌:“秃驴!有种的你过来,咱俩在墙上角斗。”慧斌本来就好斗,能叫他给将住吗?飞身形上墙头就是一掌,张方往旁边一闪,慧斌跟过来,“叭叭叭!”又几掌。
  张方又上到厢房上来叫慧斌:“来来来!换个地方,这儿宽敞。”慧斌上了厢房,张方拔腿就往外跑,这追了一层又一层,这就到了玉皇顶的山门,张方“嗖”地一下,奔出去了。慧斌眼珠子转了转,不好!我可别上这小子的当啊!前边有个坏事包孔秀,这又来了个坏蛋张方,跟这种人打交道,就得格外小心。你看外边天这么黑,他要有伏兵,佛知奈何?我不能离开庙。慧斌冷笑一声:“无能的小辈,逃命去吧!”说着,转身要回去。张方一看他要回去,不就白费劲了吗?他停身站住,扭头就骂:“秃驴!你还叫金鸡好斗双钢掌呢!真徒有其名,无有其实,我告诉你!我在门口已布置下天罗地网,神兵天将,你敢出来吗?你要出来,你才叫真正的英雄,你不敢出来,我骂你的八辈祖宗!”
  “呀呀呀呀!”把慧斌气得五脏冒火,七窍生烟,不顾一切转身就追。张方一看成功了,抹头就跑。就这样打打停停,停停跑跑,把慧斌就领出去二里来地。慧斌一看这糟了!远离古刹,家里再出事怎么办?他回转身刚想走,哎!“嗖!”树林里奔出一个人,把单刀一晃:“呜呀!慧斌凶僧哪里走?天下第一的高人在此!”慧斌一看孔秀,把他鼻子都气歪了。心说,他妈这俩坏蛋,今天晚上我是冤魂缠腿呀!晃双掌直奔孔秀,孔秀虚晃一招,拔腿就跑。他刚要追孔秀,张方回来了:“哎哎,我说秃驴,有能耐的跟我打,你跟他打算什么能耐!天下的第一英雄在这儿呢。来!来!来!你要胆小就甭过来。”慧斌火冒三丈,直奔张方,“叭叭叭!”刚打几个回合,张方抹头又跑,慧斌刚站住,“得儿——驾。”孔秀又出来了。就这两个活魔呀,把慧斌是活活摽住。
  按下他们捣乱咱们不提,话分两头。单表北侠秋田秋佩雨,秋老侠客,按着分派,他是负责救人,他身后带着灯前无影阮合、月下无踪阮壁、泥腿僧张旺、徐云、邵甫,这小哥五个跟着他,趁着慧斌远离的时间,他们偷偷摸摸进了玉皇顶,先赶奔石牢。这石牢在什么地方,孔秀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所以他们没费劲,等隐身到黑暗之处,抬头一看,靠着墙根那一排房子,能有六七间,铁门上头有锁,门口挂着红灯,在灯光下站着两个半大和尚,每人手中拿条棍,来回直溜。北侠让小弟兄们全趴下,由他自己来对付这俩和尚。再看秋老侠,迈步就奔这门口来了,这两个和尚同时都发现了,一看来个老头:“站住!干什么的?”
  “二位,不要误会,我是奉慧斌长老所差,找二位有事。”
  “什么事,怎么没见过你,你是谁?”
  “哎,你看看这是什么。”北侠说着话,在兜里摸,其实什么也没有,故意引他们俩。可这时间,并行几步就到了两个小和尚的面前,北侠把手伸出来,“别动!别动!”点穴,全给点住了,俩和尚翻白眼,吐白沫,一点也动不了啦。北侠一伸手,从他们腰里头,把钥匙摸出来,捅开大锁,“哗啦!”一声,把铁门开放了。这个工夫,小哥五个也过来了,先把门前这俩和尚拖到没人的地方,然后冲进石牢。这石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北侠呢,从百宝囊中拿出火扇子“唰啦!”一晃,见风就着,这玩艺儿就好像现在的打火机,不过它是用油脂做的,里头包着硫磺硝,一晃,空气一摩擦,火呼一下就着了。借着这光亮,北侠进屋,定睛瞧看,靠着西山墙上绑着一溜,其中有穿云白玉虎刘俊、夏九龄、司马良、左臂花刀洪玉尔,还有牛儿小子。这边绑着俩人,正是霹雳狂风吴霸和金蝉长老。他们一进来,这七个人也发现了,都瞪大眼睛,仔细观瞧,当刘俊发现是北侠、阮合、阮壁他们,真是惊喜交加:“快救我们!”北侠并不说话,把掌中大宝剑一顺,把绳索给他们拉开,七个人马上得救。捆了这么些天了,一个个手脚发麻,动转不灵啦,北侠让他们在屋里头好好活动活动。这时候,阮合、阮壁就把这话全告诉他们了,今天晚间群雄大聚会,要捉拿慧斌。他们听完了,是又高兴又解恨哪!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想要报仇出气。那金蝉长者赶紧谢过了北侠,谢过各位小弟兄。北侠说:“此地并非讲话之处,随我来!”
  他们大家出来了。现在北侠只办了一件事,还有第二件事,那就是破八卦亭,解救李道通。他领这帮人按照路线来到八卦亭,北侠他们一看,就知道有消息儿埋伏,一步走错性命攸关。他让众人在下边等着,由他自己去破亭去。可是金蝉长老说话了:“阿弥陀佛,老侠客,是不是到亭里救人?”“是啊!”“交给我,这亭子是我修的,我会破。”
  哎,太好了!闹了半天,金蝉长老原来就主持这座庙,因为老和尚爱练功,在后边就修了一座八卦亭。这八卦亭里头,有翻板、转板、连环板、脏坑、净坑、梅花坑。没事,老和尚领着徒弟换好衣服,在里头练功。但是慧斌当家以后,就把八卦亭变成国人的地方。因为这亭子是金蝉长老一手修建的,所以对里边的消息儿、埋伏一目了然。就见老和尚迈步上了九级台阶,来到南方正南门。今天这日子,南门是申门,他一抬手,按住了匾下头的八楞疙瘩,往左边拧了三扣,然后身子往旁边一闪,就见这门“咯嘣!”一声,往左右一分,从里边“叭叭叭!”射出三支刀来,这三支刀全都掉在地上了。刀过去之后,老和尚一招手:“跟我进来!”大伙放心大胆跟着进去了。来这里边到第二道门,老和尚仍然用前边的方法用手一摸这八楞的疙瘩,往左边拧三扣,二道门又开了。
  话要简说,金蝉长老一共打了三道门,这才到了中央戊己土,也就是囚禁李道通的地方。这李道爷可受了罪了,被囚在这地方,两天两夜了,水米没沾牙,你说这慧斌有多损,硬把人给干起来。仗着李道爷浑身有绝艺,所以他也不大活动,在里边盘腿打坐、五官朝天,运用气功。这气功就有这么大的好处,为什么?能解渴解饿。当然了,这是暂时的,时间长了是不行。李道爷正发愁呢,怎么把我困在这儿也没人来救我?我干瞪着眼出不去呀!难道说外边一点也不知道吗?他这心里七上八下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见有声音,门一开空气透进来了,他借着灯光一看,进来的正是北侠爷呀!李道爷高兴得赶紧腾身站起:“是秋老侠客吗?”
  “哎哟!道爷,我们正救您呢!快点随我出去。”李道爷心花怒放,跟着大伙出了八卦亭,好好地伸伸懒腰,长出了一口气。呀!他这才想起来:“老侠客,你们众人都在?”秋田点头:“老剑客,今天晚上你们瞧好,我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要捉拿慧斌。”
  李道爷点点头:“这个孽子是恶贯满盈了!要不早点把他除掉,必是后害!”大家说完了彼此经过,全都埋伏起来了。
  可正在这么个时候,慧斌回来了。他刚才在外头,跟两个坏事包纠缠了半天,慧斌突然脑筋一转,觉得不好!心说,我要久在外边呆着,备不住家里就能出事,法通、法广到时候捂掐不住,我得回去看看。但是他回来晚了一步,人都被救出来了。这慧斌刚走到院里头,有个和尚撒脚如飞跑来送信儿:“老方丈,您上哪去了?八卦亭和石牢的门都开了,里边的人都被人家救走了!”
  “啊!阿——弥——陀——佛!哎哟!”慧斌一跺脚,知道上了当了。可正在这么个时候,突然发现正东方“噌噌噌!”蹿进仨人来,为首的是个干巴巴的小老头,大秃脑门子,酒糟鼻子头,花白的小辫在后边盘着,穿青挂皂,手中拿着根五金的铁条,上垂手的人五大三粗,手中拿着条大棍,下垂手一人白净子面皮,长得干净利落,手中拿着一口宝剑。慧斌认识旁边那俩人,铁三爷、丁瑞龙,可不认识当中这老头。现在慧斌就像疯了似的,谁来他也不在乎了,他用手指点丁瑞龙、铁三爷:“当中这老匹夫为谁?”其实来的正是老洒海金元,金老剑客领着俩人,受张方的分配守着正东方。这头一仗该着他们打了,老洒海往前紧走两步,把脑袋一扑棱,用铁条点指:“慧斌不认识我吗?老朽家住北京牛街大清真寺金元是也。”
  慧斌一合计,坏了!这是回教之中最高的高手,闹了半天金元都来了:“金元,难道说你也想给童林当走狗,与贫僧为仇不成?”
  “呸!慧斌你给我闭住臭嘴!童林走的正,行的端,正大光明,那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正人君子,我自然要帮他的忙。你是个什么东西?身披着佛家的衣服,口中诵着佛号,尽做一些男盗女娼的事情。今天晚上,你恶贯满盈了,你还有什么说的!还不束手被擒等待何时?还等着我老人家费事吗?”
  慧斌晃双掌,直奔老洒海金元。金老剑客见他如此,抡起掌中铁条,与慧斌战在一处。可这一打呀,老洒海金元大吃一惊!怪不得天灵侠王凤、陆地飞仙娄瑞、丁瑞龙、铁三爷这些人都挨了打了,这慧斌可真够厉害的。这对双钢掌上下翻飞,挂定风声,别看空手,比有武器都厉害。老洒海心中暗想,也就是我,要换个旁人焉能对得过他呀!可丁瑞龙、铁三爷在旁边一看:“各位兄弟,今儿晚上可是决战,咱甭在这儿看热闹了,干脆上吧!”“上!上!上!”“噌噌!”哥俩蹿上来,一个晃刀,一个晃宝剑,加入战群,三个人力战慧斌。要说老洒海金元的能耐跟慧斌本不差多少,再加个铁三爷,丁瑞龙,这慧斌就有点吃不住劲了。慧斌一看不好!扭头就走,奔正西方。
  慧斌跑出来还没有几步呢,突然有三个人拦住去路:“无量天尊!慧斌,此路不通!”啊!慧斌一看,为首的是个老道,鹅黄色道冠,鹅黄色道袍,圆领大袖,手持宝剑,身后背着拂尘,五官端正。他一看,认识,正是大师兄庄道勤,当初在一块儿学过武艺。这慧斌一愣,“噔噔!”倒退两步,庄道爷用宝剑一指慧斌:“孽障!你为非作歹,作恶多端,今日恶贯满盈,你还有何说?我要代替我老师处置你个孽障!你哪里逃走?”说着话,庄道爷抡开宝剑就劈。慧斌晃动双掌,大战庄道爷,二十回合,没分输赢。慧斌真有能耐,要说庄道爷身后还有俩帮手呢,一个是东昆仑震东侠侯廷,一个是一轮明月照九州二侠侯杰,受张方的分配,在此堵截慧斌。两个人一看,别看热闹了,咱上去吧。震东侠摆开宝剑,二侠摆开一对双钺,三个人就战住慧斌。要说那庄道爷就够慧斌呛了,再加上那俩侠客,他哪能抵得住呢?慧斌一看不好!抽身就走,奔正南方。慧斌刚到墙根下头,就听墙头上有人说话:“无量天尊!慧斌站住!此路不通。”啊!借灯光一看,墙上四个人,为首的正是何道源何道爷,在身后跟着铁掌李元、风流侠张子美、老剑客于得福,四老在这儿挡着呢!何道源摆宝剑直奔慧斌,咬碎钢牙道:“孽障啊!可惜我师伯瞎了眼,收你为徒,传授你绝艺在身,你一点好事也不做,今天代表我师伯清理门户!看招!”何道源一伸手,李元上了,晃铁掌打慧斌。风流侠张子美呢,拿着大铁扇子扇慧斌,于得福拽出铁鞭砸慧斌,这四个老头一动手,慧斌可招架不住了,抽身便走,奔北边。
  刚一转身,就听北边有人说话:“无量天尊!慧斌,这儿也走不了。贫道等候多时!”他一看,面前这老道,头梳日月双抓髻,末梢系着红头绳,穿着一身灰色道袍,面如晚霞,手中持剑,一看,认得,尚道明,也是师兄弟。在尚道明的身后,是天灵侠王凤、陆地飞仙娄瑞。这三老拦住去路,不容分说,三人往上一闯,围住慧斌就打。这阵儿,慧斌脑门上的汗可就下来了,他一瞅东西南北,四面八方都走不了啦,就知道今夜晚间大势已去。这小子嚎叫一声,撩衣服,“咯蹦!哈哈哈!”就亮出十三节墨骨鞭。
  方才已经说了,这慧斌有两件宝物护身,一个是鱼皮甲,像坎肩似的在里头衬着,刀剑不能伤身,另外的一个宝物就是十三节墨骨鞭。再看慧斌眼睛都红了,“扑棱!”把宝鞭一抖,一转圈,三丈之内不准人靠近,这么多人围着他围不住。这家伙像狂怒的野狼一样,横冲四面,力挡八方,“叭叭叭叭!”把鞭甩个圆,鞭山相似,庄道勤、何道源、尚道明,大家一边看着,一边心里头埋怨镇古侠,心说,师伯呀!您把能耐可都教给他了,不然的话这小子能这么猖狂吗?能这么难抓吗?如今他把您所持的宝鞭也亮出来了,让我们如何是好哇!大家干着急不能靠近。
  正在这时候,大雄宝殿的后面,“噢”地一声,又冲出一伙人来,为首的正是李道通李道爷,背后北侠秋田秋佩雨、牛儿小子、金蝉和尚以及阮合、阮壁、徐云、邵甫、泥腿僧张旺、夏九龄、司马良、穿云白玉虎刘俊等,这些人各晃兵刃器,加入战群。他们怎么才来呀?找兵刃去了,要没有北侠帮着找,还真找不着。闹了半天,慧斌把他们抓住之后,所有的家伙没收,统统锁在藏经楼了。没有家伙怎么打仗?北侠费了九牛二虎的力,这才把家伙找着,众人领着各自的兵刃,这才赶到前院,因此,迟来了一步。如今,几十个人把慧斌围在中央,正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突然听房上有人喊话:“众位,手下留情!慧斌哪,我看你还不住手!”啊!这是谁?众人一愣,虚晃一招,跳到圈外,全站到东边。慧斌一晃墨骨鞭站到西边,也往墙上观瞧,他不看来人还不要紧,一看来人,这慧斌就打了一个冷战。再看来的这个主,细条条的身材,窄肩膀,稍微有点弓腰,一张长脸,宽脑门方下巴,颏下一部严髯,飘洒前胸,头上顶着宽边大草帽,腰里头背着个小箱子,手里拿着龙头拐杖,一对蓝眼睛。就见这主轻飘飘地跳在天井当院,冲着各位作揖抱拳:“各位,哎!怪老朽迟来一步,引出这么多的麻烦,望大家高高手,暂时等待片刻,容我叫慧斌服法认罪。”
  大伙一看,不认识。这是谁呀?他怎么那么大的口气?他叫慧斌服法认罪,慧斌就能听吗?可大伙谁也没动,就见这个人一转身,来到慧斌的眼前,用拐杖一指:“慧斌哪,你还钻到哪去?难道说你疯了,六亲不认,连我也不认吗?”慧斌赶紧把十三节墨骨鞭往腰里一盘,“扑通!”跪倒在地。
  欲知此人是谁,请看下回分解。
110#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8:00:03 | 只看该作者
第——回 慧斌一掌丧兄命 庙前宝鞭对宝鞭
 且说病太岁张方,五路派将捉拿慧斌,没想到慧斌这么厉害,掌中一条十三节墨骨鞭,谁也不能靠近,仗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来了一个细高条的老者,就这个人往慧斌面前一站,慧斌乖乖地把鞭盘上,跪在此人的面前,唰唰唰,眼泪掉下来了。那么此人究竟是谁?因何有这么大的威力?原来,这个人是慧斌的亲哥哥,名叫方奎,字伯令。可他哥哥怎么叫方奎呢?对,一点都不错。慧斌是和尚名,他原名叫方杰。
  说起来,他们兄弟乃是河南衬方集的人。慧斌自出生就家境贫寒,生活困难,他哥哥比他大十六岁,很小的时候就给送到外地去学医。就在那一年,他母亲生下慧斌,由于营养不良,这孩子从小就爱闹病,不到一周岁,又抽风又呕奶,饮食不进,时间不大就咽了气。他父亲一狠心,把慧斌一卷扔到树林之中,抓了几把浮土给他盖了盖,上面又盖了点草。哪知道,人一走,恶狼野狗上来了,把慧斌扒出来就想把他吃了,“咔哧”一口,叼住他脑门子,这就留下今日的痕迹。幸亏老剑客董乾董化一在此路过,把野狗赶散才救了慧斌。他看看左右没人,又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就把他抱回雷州半岛大树金钱庄。董老剑客花钱请来奶母,奶这个孩子,还真的把他救活了。董乾瞧他可怜,把他收养在门下,一直培养到七八岁。你看他从小又干巴又瘦,这一大了身体还发实起来了,长得虎头虎脑的,因此,董老剑客很高兴,传授他武艺。
  单说他哥哥方奎,方伯令,就在慧斌刚被扔进树林的时候,他哥哥回家了,他还真挂念这个手足同胞的,进门就找:“我兄弟呢?”爹妈哭着说:“刚扔了。”“什么病?”“我们也说不用白是什么病,反正就断了气了。”“哎呀!”方伯令一跺脚,“我晚回来一步。我是学医的,我学儿科,这小孩有病我都能看了,我兄弟不致于死呀!”他这一说,父母也着急了,他爹在头前引路,他们拿着鍬镐找到树林,结果到这儿一看,光剩下小坑,人没了。一家人大吃一惊,围着树林四处寻找,没有。方伯令哭了,不用问,不是狼拉就是狗叼,不知叼哪去了。他埋怨父亲做事草率,撒开人四下找开了。奇怪的是,踪迹不见。方伯令心中疑问:可能是我兄弟叫谁给救去了?始终哪,他就挂念这个事。老两口子一股急火,为慧斌这事得病死了。方伯令把父母安葬以后,到处找慧斌,找不着,这怎么办呢?他多了个心眼,拿张白条,写上了家住何处,他有个兄弟多大,他叫方杰,什么模样,什么什么时候死的,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失踪的,如有拾到者请到什么什么地方联系。你看写这玩艺儿不起眼,真起作用了,他往墙上一贴,就有人围着看,怎么回事这是?哦,是这么回事。后来金钱庄有人发现,就跟董老剑客说了,董乾一听,呀!这是他们家的人啊,这孩子叫方杰。好吧!老头派了个人就去找方奎,说我在什么什么时候拾了个孩子,这孩子我现在已经抚养到八岁了,最好你们家来个人看看是不是。
  方奎得信儿以后,真是喜出望外,带着川资路费,赶到雷州半岛大树金钱庄。他到这儿找着老董家的门,说明自己的来历,董乾叫他进来,双方一说,一点都不错,这才把慧斌给找来。慧斌不认得他哥哥呀,因为太小,可是他哥哥仔细辨辨他模样,他可认出来了。因慧斌左耳朵有块痣,这块痣长得好像梅花,所以方奎把慧斌搂在怀里放声痛哭!我那苦命的兄弟呀!咱们爹娘就为了你着急而死,哥哥我为了你就像病了一样,难道这是真的吗?咱哥俩还真能见着吗?兄弟啊!慧斌也哭了,那是骨血的关系呀。哭罢多时,董老把他劝住了。说:“我也是路过那个树林,这才把他救了。如今你们哥俩见着了,乐意领回去,就领回去。”
  方奎一听,人家有七载抚养之恩,我给他领走,那可对不住董老剑客:“这么办吧,老剑客,我呢,现在孤苦伶仃一个人,带着我这个兄弟呀,也累赘,只要我知道他的下落,我也就放心了。我就把我兄弟托付给您了,求您老人家继续栽培,等我有了家了,我再接我兄弟来。”方奎一席话,正合董乾的心意。其实,董老剑客很喜欢慧斌,真要把这孩子领走了,怪舍不得,当时就慨然应允。方奎在大树金钱庄住了两个多月,哥俩个难舍难离,为生活所迫方奎告辞走了。慧斌照样留在这儿学艺。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呀。眨眼之间,慧斌到了二十二岁,身体发起来了,身高九尺挂零,腰憨肚大,体格魁梧,就是相貌凶恶。同时哪,性如烈火,平生好斗,为这事董乾很不高兴。练完武就把他叫到旁边,嘱咐他,说:“人生在世,一是要厚道,要有长幼之分,不要跟人什么都计较,这好斗的本身就不是好事,你切记切记。”慧斌嘴头答应了,心里不怎么服气,心里说,你是个著名的老剑客,我是少剑客一份,学了能耐就为打人的,干什么让着别人呢?那别人都能让着我吗?他心里边是不以为然。就在这些年中间,方奎每年要赶奔雷州来两趟,或者春季或者夏季交替而来,每次来都住些日子,留俩钱再走。有时候董乾就把方伯令叫到眼前,把他兄弟的为人跟他说一遍,说你是当哥哥的,对着他,你要好好地规劝。哎呀!方奎一听挺着急,我兄弟怎么变成这么个人!谁的话你不听,老剑客的话你得听。那不单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且是授艺的恩师,有这两重关系,你怎么能惹老人家生气呢!所以他没短了劝慧斌。慧斌表面上也答应,心里头还不以为然。到了他二十六岁这一年,又惹事了,董老剑客忍无可忍,这才把他撵出雷州,断去师徒之情。慧斌还不接受教训,离了雷州没地方去,找他哥哥。这时候,大爷方伯令,已经成家立业,就在原籍盖起了房子。一看兄弟来了,让兄弟到后院去住。慧斌游手好闲,什么事也不干,方大爷就白白地养了他五年。在这五年中间,保媒的很多,要按方大爷那意思呢,给他娶个媳妇,成家立业就算了,无奈慧斌坚持不成亲。慧斌说:“我就反对这个,哥哥您别为我操心,我光棍儿一个人,要过这一辈子。”方奎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我呀,我打算出家,早晚得有个地方削发为僧,以了我的心愿。”
  不有这么一句话么,儿大不由爷。这孩子要大了,不听老人的话,何况是为哥哥的呢。方大爷也没有办法。到了后来,慧斌闯荡江湖,到少林寺受了戒,这才起名叫慧斌,没人再管他叫方杰了。他从少林寺出来以后,照样闯荡江湖,在数年前,就来到金凤山古刹玉皇顶,碰上金蝉长老。金蝉长老爱惜他,把他收留。因为他有病,又给他治好,一直到今天。他大哥方伯令,一直对兄弟不错,后来打探到他的消息,每一年来好几次看望这位胞弟,见了面就嘱咐他说:你年纪大了,和当初不同了,要磨练磨练你的性格,千万别再惹事。临走了,还给留钱,一年他最少来一次。今年又来了,因为路上耽误点事,半夜间才到了古刹玉皇顶。大爷就听这个院里头喊杀连天,怎么回事呢?他爬到墙上一看那,哎哟!老头,小伙,好几十个人把他兄弟围在当中,正打得激烈,方大爷因此大喊一声,这才跳到院里头。
  慧斌一看是哥哥,赶紧跪倒施礼。把方大爷急得,说:“贤弟呀!这是怎么回事?你又惹了什么事?还不对我言讲!”慧斌张口结舌,他有什么理由说呢?本来他一身不是。在旁边病太岁张方看出来了,噢!这是他哥哥,看这样是个正人。张方说话了:“老爷子,贵姓?”“噢!在下姓方,我叫方奎方伯令。”“你跟这和尚什么关系?”“他是我亲胞弟,我是他亲哥哥。”“哎哟!我说方先生啊,你来的正好,你要是个明白人,你就给评评这个理,是这么这么一回事。”病太岁张方那嘴跟枪子儿一样,“叭叭叭!”从头到尾这么一讲,把方大爷吓得魂不附体,呀!老头子手脚冰凉,眼泪都掉下来了:“你!你气死我也!慧斌,你怎么这么不听劝,远在几十年前你就好斗,只因你好惹事招灾,才被董老剑客赶出雷州,你还不接受教训。如今这么大年纪了,你还无故惹事,童侠客惹你没有?你因何把他扔进仙人洞?大伙惹你没?你把人家打成这么可怜,吐血的吐血,带伤的带伤,如今你犯了公愤了!故此,老少英雄数十人才拿你问罪。慧斌,知错必改乃为俊杰。你赶快悬崖勒马吧!要如能听大家相劝,你乖乖地服绑,该什么罪,就领什么罪,你还可能保住一口气;如果你要不听,悔之晚矣!贤弟呀,你打算怎么办?你快说个痛快话!”
  慧斌这小子“扑棱!”从地下站起来:“哥哥,你甭听他们的,他们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像那童林童海川,身为震八方紫面昆仑侠,无故来到我玉皇顶管辖地界,要赶到逆水寒潭去捞什么药,不经我准许,为什么闯入山?我拦着有什么不对?他的弟子当场变脸,和我动手,我一怒之间,这才把童林扔进仙人洞。这叫事从两来,莫怪一方。如今这些人仗势欺人,都归罪在我一人身上,实在叫我不服。哥哥,您是远道来的,您累了,赶紧请到屋中休息,等我把他们收拾完了,咱们兄弟再叙旧。”
  他哥哥一看,这家伙野性子又上来了:“不行!慧斌哪,会说不如会听的,我听出来了,就是你没有道理。今天我就不允许你打!”老头子说着话,过来就抓慧斌,慧斌一躲,没抓着。方大爷气急了,他那意思,我把我兄弟抓住,向大伙赔个不是,怎么大伙也能原谅他,不看他还看着我呀,我这兄弟就可能保住命。哪知道,这一抓慧斌,慧斌野性子上来了,心说,哥哥你干什么,你站在他们那一方面,跟他们一个鼻子眼出气,你怎么奔我来了?咱是亲兄弟,动的着这个么?慧斌一着急,往旁边一闪,用手一拨拉,他可不是成心,但是他手上多大劲儿,他叫双钢掌,这一下打到方大爷后背上,方大爷一个没注意,“噔噔噔噔!”往前一倾,正好这脑袋撞到宝鼎上了。那庙里头有宝鼎,三条腿的大铁香炉,上边像塔似的有好几层,那玩艺儿都是铸铁的,都有上千斤的分量,人脑袋撞上好得了吗?就听见“叭”地一声,大爷就躺倒在地上了。众人一看,哟!脑浆流出来了。
  方大爷这一死,把慧斌可急坏了,他把手一抖搂:“哎呀!哥哥!”心里说话,我可不是成心,哥哥呀!您可别怪我。不怪他怪谁!本来慧斌他应当接受教训,可他不但不怪自己,反而怪罪众位剑客。心说,你们要不逼我,我能这么干吗?我哥哥死不是死在我身上,是死在你们身上,你们就是催命鬼,我岂能与尔等善罢甘休!拉出十三节墨骨鞭来,他就玩儿了命。
  剑客们一看,火更大了,大家心说,慧斌!你还有点人性没有?掌打胞兄,灭绝人性,岂能容忍!“杀!上呀,别让他跑了!”“噼叭!”打得更欢了。慧斌一看,今天晚上这仗没法再打啦,人家来的人太多,干脆我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我慧斌找到合适的地点,我找你们挨个地报仇。想到这儿,他把十三节墨骨鞭一晃,“呜!”众人往下一闪,他就飞身上了大雄宝殿,在大雄宝殿上又一晃身,跳到庙外顺山道就跑。大伙能让他跑吗?张方头一个就追出来了:“众位,使点儿劲,别叫他跑了,追!”老少的英雄在后边就撵他。慧斌倒拖十三节墨骨鞭,顺着山道,一直赶奔大森林。因为这个地理,他相当熟悉,大森林有一条道叫一泻天,从一泻天过去了,就是乱草荒山,在那里头一躲,谁也找不着。哎!等众人都过去了,我再逃。
  他想得倒挺好,他正往大森林前跑着呢,就见道上站着一个人,正好把去路拦住。慧斌一愣,心说,这是谁?莫非也是他们设下的埋伏?想到这儿,高声喊喝:“什么人?快把道路闪开!”对面那个人连动也没有,不但没动,反而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凶僧,此路不通!尔往哪里走?老朽等候多时了!”听他说话这声音哪,跟铜钟一样,当当的,慧斌闪目定睛瞧看,虽然是天黑看不真,大致的轮廓还能看出来。就见对面,是个干巴巴的老者,看年纪没有八十岁也差不多少了,鬓发洁白,真是发如三冬雪,鬓如九秋霜,干黄的一张脸膛,大鼻子头,小辫在头顶上盘着,身穿一身蓝布裤褂,腰裹扎着带子。再往手中看,手里提着一条十三节人骨鞭,今天这段书就叫宝鞭对宝鞭。那要说来者是谁呀?这个人可了不起,人称,头顶八卦、脚踏太极乾坤老剑客王十古。这三十古原籍是山西人,今年八十二岁了,那也是大清朝成了名的剑客。老头是大夫出身,妙手回春,善治百病,抽空学的武艺。不但掌法神奇,而且老头身上还缠着一条宝鞭,就是这十三节人骨鞭。就凭着这条鞭子,打遍天下没有对手,故此,大伙才给他送了那样一个美称。
  这次老剑客远离家乡,是到这附近会一个朋友。从这个朋友嘴中得知,金凤山古刹玉皇顶,这儿有战事。那个人了解的挺清楚,说现在北京来人了,越来越多,要跟玉皇顶的老方丈慧斌决一雌雄。听说这慧斌不走正道,把一个姓童的侠客扔到什么仙人洞里边了,庙上还囚禁了不少人,就这样激怒天下的剑客,听说早晚要把这座玉皇顶踏平。王十古听了一愣,因为在这一路之上,他这耳朵都灌满了,童林长童林短,都是童海川露脸的事,他很羡慕,也有意到北京去拜会拜会童林,怎么这童林出了事了?可见这个慧斌不是好东西。既然我赶上了,我要把这个事调查个水落石出。老英雄抱着一颗好奇的心,赶奔金凤山,还正好遇上这个战场,大伙连喊带叫的他能听不见么?故此,拉出十三节人骨鞭在这儿等候,结果把慧斌给堵上了。现在的慧斌哪,眼都红了,他也不打听打听对面是谁,以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拦着我就不行,摆鞭就打!王十古一看这家伙凶野,你倒问我是怎么回事儿呀!他赶紧往旁边一闪身,用掌中的宝鞭,“哗啦!”往外一拨,两个人就战在一处。正在这时候,剑客们追到了,病太岁张方一瞅,呀呀!这是谁呀?真是我们的朋友到处都有。咳,这老头也有这样的鞭哪,便问:“喂!对面的老英雄,你是哪一位?”“啊!老朽姓王,王十古是也。”
  “哟哟!”大伙一听,也是一愣,“哎哟!王老剑客在这儿,那太好了!”张方又喊:“老剑客,可不能放他走了,这家伙是个罪行累累的凶僧,一定要把他抓住。”王十古一听没错了,今天既然我拦住他,坚决不能放他过去!但是王十古也发现,慧斌这个小子能耐够大的,就凭自己的能力,二十四个回合战不倒他,老头这脸上可有点挂倒印了。心说,我这前半生闯荡江湖六十余年,没遇上过对手,没想到,今天竟遇上这样的凶僧。我要赢不了他,有什么脸面再回山西。老人家一着急,把平生所学的全拿出来了,哪知道,打去打来,“哈哈——!”两条鞭绞在一块儿了!因为他这鞭是十三节,每一节都有环子连着,软东西一碰它就抹圈,故此,两把鞭绞到一块儿。王十古吓了一跳,慧斌也吓了一跳,两个人握住鞭把,各往怀里头拽:“你撒手!阿弥陀佛!你撒手!”
  老剑客王十古和慧斌的鞭绞在一处,两个人全都叫上劲儿了,把这两条鞭拽得咯咯直响。您说慧斌多大劲,两臂一晃,一千斤的力量,王十古是出类拔萃的剑客,更是力大绝伦,三拽两拽,就听见“嘎叭!”一声,怎么回事儿?把慧斌的墨骨鞭给拽折了,铁环子崩裂了,给拽下三节去。看出来三十古的鞭比慧斌的要强得多呀。突然这一折,两个人收不住脚,全都退出十几丈远。三十古身子一晃,险些没坐下,慧斌身子一栽,也好险没趴下。等慧斌把鞭撤回来一看,哟!心头一凉,疼得要命哪!这是一条宝鞭哪!我视如生命,今天此鞭一断,莫非我的寿数到日子了?他心里头很不是滋味,这时候,他一看腹背都是敌人,心想还是逃跑吧。斜身子下了小道上,直奔大森林。王十古跟大家见了面,也顾不上说别的,兵合一处,在后头又撵上了。慧斌仗着轻车熟路,怎么走他心里有数,他就往大森林口跑。这个地方有一条道,宽的地方不超过一尺,窄的地方只能容一只脚,立上立下的,这地方叫一泻天,除了这条路,别的路走不了。这就给群雄带来困难,别看人多,不能一块儿上,得一个一个的上。病太岁张方头一个,紧跟着慧斌后面,他晃着吕祖套风锥当先攀上,后边老洒海金元,再往后庄道勤、何道源、尚道明、东侠、二侠、李元等,大家鱼贯而行。现在众人都下了决心,今天要不把慧斌抓住,决不收兵。
  单表慧斌,拖着这半节鞭,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爬上大森林。这阵他心里盘算着,只要我先上去,我守住那山口,你们谁也上不来,上来一个我抽下一个,上来一个我打翻一个,这叫一人把关,万夫难过。他心里想着这阵儿已经到了山头了,刚一上,“叭!”就觉得脖子上有一只大手,像铁钳子一样把他牢牢地抓住,“别动!”
  欲知是何人一把抓住慧斌,请看下回分解。
111#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8:00:56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一二回 仙人洞里绝处逢生 董乾授艺童林复仇
且说这慧斌一惊,简直是魂不附体,借着蒙蒙的月光,他甩脸一瞅:呀!就见抓他的非是旁人,正是被他扔进仙人洞里的紫面昆仑侠童林,童海川。书中代言,在前面书中没说,慧斌把童林扔进仙人洞,究竟这仙人洞里头什么样?有多深?是干还是水,连慧斌都不清楚。童林哪,就觉得进了洞以后,冷风透骨,大头朝下就栽下去了。就在这一瞬间,童林心里头想,我这条命保不住了。当然,海川是有功夫的,童林双手护住脑袋,两条腿往上一蜷,护住小腹和裆里头,元宝壳似地往下摔,同时,海川舌尖一顶上牙膛,运用气功尽量提气,这样能减轻分量,摔的不致太重。后来,终于到了洞底了,幸亏是干地,童林“嘭”地一声,摔这儿了。如果这地下什么也没有,把童林就摔死了,幸亏这地上,光树叶子也有二尺多厚。就因为洞口外头全是树,每一年到秋天落叶的时候,被风一吹刮进这洞里,也不知积攒多少年了,才铺的这么厚。即使是这样,把童林摔的也蛮疼的。海川在洞底,好半天没起来呀!后来他强忍着疼痛,慢慢扶着腰站起来,抬头看,仙人洞那个洞口就好像眼珠那么大,往四外看,什么也看不着,把童林急得躁汗就下来了。仗着他年轻,功底好,这腰疼了一会儿就不疼了。童林站起来活动活动四肢,关键是得想法上去。结果他用手往四外一划拉,心里头凉了。这四处像井桶子一样,溜光发滑,因为见不着阳光,这里头湿漉漉的,用手一摸,它打滑呀!说你功夫再高,这么深怎么上得去呀?童林试验了几次,全都失败了,海川口打咳声,心想我得死在此洞了。
  就这样,童林在洞里憋了一天一夜。后来,可把他憋急了,他在腰里头一划拉,想起来师爷给自己的那口宝剑,叫落叶秋风扫。他把宝剑拽出来了,心里说,拿宝剑我开条道,不知道砍石头能不能砍得动。童林就试验着,拿这宝剑砍砍这儿,砍砍那儿,最后在东北角,他砍来砍去,嗯?发现跟别的地方不同,他用手一摸,齐刷刷一道缝,这是什么呢?他把宝剑放下,把双钺拿出来,把钺尖子塞到缝里头,使劲往外别,三别两别,就听见“咯吱!”一声,被他别开了,用手一摸,原来是一道石门。这门有三尺宽,六尺高,一尺来厚,那也就是童林手中有两件宝家伙,别人连门儿也没有。与此同时,海川感觉到一股冷风,从外边吹进来,他心里明白这是活洞,顺着这儿可能出去。他心头一亮,把钺带起来,手中提剑,顺这石门就往外走。这里边仍然伸手不见五指,对面不见人。就这样,童林又在里边摸了足有一天一夜。你要在外边,白天干活儿,晚上睡觉,这一天不理会,可是在这里边,爬一天一夜,也不知道是黑天,也不知道是白天,真能把人憋死了。童林觉得像过了多少天那么长啊,哎!突然,觉得脚下有点往上走。海川就这样往上一步一步地爬着,爬来爬去,终于出现一个洞口,他往外一看,露着天呢,海川心里那个敞亮就甭提了,大步流星地出来一看,果然出了山洞了。回头瞅是大山,也不知道古刹玉皇顶在什么地方。往眼前一看,童林这心里头又凉了。凉什么呢?虽然洞口是出来了,可出不去,四外像刀削的一样,陡壁悬崖,高有数丈,连一棵草都不长。就像在眼前摆着个特大号的棺材,唯一的道路就是回洞。童林口打咳声,这是什么地方?这不活活将人憋死吗?
  童林又在这地方困了一天一夜,这就三天三夜了。童海川觉得肚腹里头把抓揉肠,前心都贴到后心了,三天三夜水米未沾唇。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谁受得了呀!海川就觉得头重脚轻,有点支持不住了。童林一琢磨:算了!我不活了,干脆死个痛快。现在谁知道我在这儿呢?我要饿死那是什么滋味?不如抹脖子痛快。他看了看掌中的宝剑,心中一阵难过呀,心说,师爷,您这宝剑给谁不好,您怎么单给我呢?放在我童林手中没有用啊!我是个命苦的人,这宝剑跟着我受了罪了。童林思前想后,最后把牙关一咬,把眼一闭,宝剑就横到脖子上了。往往人自杀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且想呢,童林闭着眼睛横着宝剑又想起爹娘和兄弟来了,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没掉下来。现在他的脑袋,呼呼呼呼,像走马灯似的。就在童林胡思乱想的时候,觉得这肩头子“叭!”有人拍了一掌,把童林可吓得不轻啊!心话,这里边非神即鬼,哪来的人哪!这是谁?扭回头一看,在身后站着个年迈苍苍的老者。再看这老头,长得干巴巴一团精气神,这俩眼睛像金灯一样光华闪烁,童林不敢跟他对眼光。老头紫红面,白胡,头上戴一顶草帽,身上粗布蓝色裤褂,腰里系根绳,腰里还系一个小包,手中提着龙头拐杖,挺大鼻子,嘴角往下耷拉着,嘴唇通红。海川还发现,别看这老头子这么大的岁数了,小牙是刷齐,一个不缺。看了半天,他不认识。就见这老者,点指着重林:“年轻人,你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抹脖子?”“老人家您是谁呀?”“你甭问我,我问你呢。为什么抹脖子?”“哎呀,老人家,因我被困在此地,欲逃不能,欲死不得,故此才寻此短见。”“噢!没路可走了?你倒往上上呀!”
  童林一听,你说得倒轻巧,我要能上得去,我抹脖子干什么?想必这老者有办法,他怎么下来的?童林正在疑惑之间,就见这老者伸手把童林的腰带抓住,说了声:“走!”把童林往胳肢窝里头一挟,赶奔前边的悬崖峭壁。这位老者,登山比猿猴还快,不知人家怎么上来的,“嚓嚓嚓嚓!”把童林挟上悬崖,“扑通!”往地上一放,童海川就觉得荡飘飘,忽悠悠,好像在五里雾中。睁开眼一瞅,上来了!往下一看,“哎哟!”那不是刚才我出来那个洞吗?一看那洞,倒显得挺小了。这老者怎么上来的?他是个人吗?海川是无限的惊讶!赶紧跪倒,谢过老头。
  这老头一点儿都不客气,往石头上一坐,理着胡,面沉似水,瞅着童林,等童海川行完了礼了,老头才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姓童,叫童林童海川。”“噢,有送外号的吗?”“外号叫震八方紫面昆仑侠。”“有老师吗?”“我老师是何道源、尚道明。”“你师爷呢?”“我师爷是八卦太极庶士张洪钧。”“噢,都是名人。怎么这么多的名人教出你这么个饭桶来呢?我问你,学艺几年?”“学艺八载。”“你师父都教给你什么了?”“教给我三年挑水,三年转树,两年练子母鸡爪鸳鸯钺。”“八卦名师长,还教你什么了?”“还教给我刀枪棍棒各种武艺。”“还教给你什么了?”“还教给我各种气功,都教了。”“教给你抹脖子没有?”“那倒没有。”“没有,你为什么抹脖子!嗯?你就没想一想,你死得起死不起?你有家吗?”“我有家。”“都有什么人?”
  “我有父母,还有个兄弟。”“糟了!你要一死,你爹娘是什么心情,你兄弟是什么心情,是不是就得疼个半死?你要一死,你师父跟你师爷又是什么心情,栽培你容易吗?让你顶门立户,把心血倾注你的身上,你这一转身不要紧,得坑了多少人哪!呸,真没出息!”
  童林在这儿跪着,脸一红,心说话,你倒说得轻巧,谁乐意死呀!我这不头一回吗!这叫走投无路。童林心里是这么想的,没说,但老头给看出来了:“怎么,不服气?你还有一肚子理由?上不来,走投无路,你才抹脖子。你为什么上不来呀?可我怎么就上得来呢?你看看你什么岁数,我什么年纪,看来还是你功夫不好,要你好好练练武艺,就这么一个石崖,能挡得住你吗?”
  童林一听,对呀!我要有你能耐大我不就早上来了吗?海川一想,这是谁呀?仗着胆子问:“老人家,请问您尊姓大名,您能不能把名字赏给我?童某铭刻肺腑,终生不忘!”“哈——!好啊,既然你把话说到这儿了,我再考问考问你,大清国有没有四大名剑?”“有!”“都是谁?”“雷州大树金钱庄的镇古侠老剑客董乾董化一;碧目金睛佛姜达姜本初;八卦太极庶士张洪钧;珍珠佛董瑞。”“说得对。四小名剑是谁?”“那是我师伯庄道勤,我老师何道源、尚道明,还有我师叔李道通。”“噢,这些人你都熟悉,你怎么就不认识我呢?你好好想想我是谁?”
  童林觉得,老者话出有因,根据他刚才问的话,脑瓜一转个儿,四小名剑我都见过,这四大名剑我见过一位,那就是我师爷八卦太极庶士张洪钧,我这把宝剑就是他老人家给的。只有三位我没见过,那三位呢,其中我二师爷是个出家的道人,四师爷也是出家的道人,看这位的装束不是,哎哟!想起来了,难道说他就是我大师爷镇古侠董乾?童林是越想越对,赶紧一展身,带着笑容:“要我猜的话,您是我大师爷镇古侠对不对?”“哈——!罢了,罢了!孩子,你算说对了,老朽正是董化一。”
  这四大名剑四小名剑主要是董老剑客有能耐。童林意外与师爷相见,急忙趴地下磕了四个响头,往前跪爬了几步,可亲热的不得了。受了好几天气了,一委屈眼泪掉下来了。董老剑客用手相搀:“儿啊,起来吧,我有你这么个好徒孙,我非常高兴。见着师爷诉诉委屈吧!”让童林扶着他坐下,详细问真情。童海川就把所遭所遇之事讲说一遍。董老剑客眼望古刹玉皇顶,二目圆翻道:“慧斌那!慧斌!孽障,孽障,这算你恶贯满盈了!该报不报,时候未到,时刻一到,一切都报!这一次我真算没白来。”
  书中代言,董老剑客怎么来了呢?原来董乾好动不好静,你别看这么大年纪了,在家呆不住,遍踏三山,险走五岳,到处访高人。他在外边这么一蹓跶呀,到处都传说童林的名字。老头听完了,心里这高兴劲,就甭提了。心说,都夸我徒孙,可见,我们选的继承人算选对了。将来我死之后,何道源、尚道明也不在了,童林那就是掌门人。可是哪,他蹓跶到关里境内,也听到有关慧斌的消息。这慧斌打的人可太多了,老头子心中就发怒,心说,这慧斌当初是我教的,我要不教给他那么大的能耐,他惹不了这么大的祸。我在早就教育他,他一直不接受教训,这么大年纪还为非作歹。董老侠客一想,我呀,到古刹玉皇顶蹓跶蹓跶,我看看这小子什么毛病,他要能听我良言相劝,一笔勾销,没有话说;要不听,我一掌就把他打死,给江湖除害。老头子怀着这么一颗心来的。
  在这后山哪,有个不大的小山村,他找了一家猎户就住下了。董老这个人办事稳当,他想好好查访查访,得有一定的根据再处置慧斌。闲着没事,他在这儿蹓跶,巧遇童林,因此施展绝艺,才把童海川救出悬崖。那么说,那个洞哪来的,是干什么用的呢?原来在明朝的时候,这个洞就有。乃是一个高人叫吴机智花钱修的,人家这个洞可不为困人,这是吴机智本人为练功用的。从仙人洞跳下去,再往上跳,穿这洞出来,再跳绝壁崖。后来这吴机智死了,谁也不知道这个奥秘,一直保留到今天。童林有幸,在这里走了一趟。
  这件事先不说,单说董老爷子,听童林讲述之后,火往上撞啊!有心找慧斌去拼命,又一想犯不上,我把他打死,没地方涮我这巴掌去。这不童林在这儿吗?干脆由他代替我就得了,反正早晚他是掌门户的人啦,由他出面处置慧斌,这不是名正言顺吗?再者一说,海川受了委屈,让慧斌扔进仙人洞,我看也该叫他把这面子找回来。老剑客想到这儿,这才传授童林武艺,教给童林一套大力昆仑掌。童林一看啊,可开了眼了。大师爷的功夫他是第一次看见,就见老爷子走行门,迈过步,伸手抬腿,真有独到之处,那功夫是炉火纯青,脚尖点地往空中一纵,跳起了两三丈高,往下一落身,身轻如燕。等练完了这一套大力昆仑掌,你再看,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就像没那么回事似的。童林童海川心里是无限地赞美。老剑客不但交给他掌法,而且还给他讲述里边的奥妙,这掌应当怎么用,什么样才到火候,如果对方要那么用,你应当怎么使。童林一听,茅塞顿开,就觉得自己的能耐比以前又高了一大截。董老剑客练完了,让童林练,童林够多聪明哪,举一反三,一教就会。按照董乾老剑客教给他的,“唰唰唰!”一练,一点儿不错。董乾乐了,不住地点头:“孩子,有出息!哎哟!就是咱爷俩没常在一起,要在一块儿,我手里这点东西,全得叫你给掏去!哈哈哈哈!海川,你记住这掌法,没事就好好练。”“哎!”
  董老剑客除了教他这掌法之外,又教给童林如何用气,童林又学会了气功。时间太短暂了,也就是学了两天的工夫。董乾说:“孩子,时间不能够耽搁,你应当回古刹玉皇顶去看看,找慧斌去算账,可不能让他走了!如果走了,将来我拿你是问。抓住他,叫清理门户,绝不宽待,我可要死了的。”
  童林跪倒受命。这就是老爷爷把这权力给了他了,他能不接受吗?海川磕完了头,董老剑客告辞而去,童林这才回古刹玉皇顶。说来也巧哇,童林在往回急匆匆赶路,正好到了挡僧岭上,就听见下边一阵大乱:“别让慧斌跑了哇!别让他跑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112#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8:01:39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一三回 玉皇顶群雄惩凶僧 逆水潭义士捞解药
 且说童林死里逃生,三次学艺,跟董老剑客又学会了几十路大力昆仑掌。这样,童林的能耐又升高了很大一步。
  童林走到挡僧岭,正好遇上群雄追赶慧斌,童林冲上去,一把把慧斌给按住。慧斌抬头一看是童林,不胜惊讶!心说:我把他扔进了仙人洞,怎么他还活着?慧斌从心眼里不服童林,所以他飞身一跃,站起身形,奔童林就是一掌。就在这个时候,追赶慧斌的老少英雄也全都赶到了。病太岁张方头一个爬上挡僧岭,后面跟着老剑客王十古、老洒海金元、何道源、尚道明、庄道勤、李道通、侯大侠、侯二侠、秋佩雨、李元等众人。大家来到山头上一看,不禁一愣!东侠惊叫一声:“那不是海川吗?原来你还活着!”童林一乐道:“诸位哥哥,我不但活着,而且还活得挺好。有话咱们一会儿再说,我先来对付慧斌!”
  四小名剑一听此言,各个心中都不痛快,心说:童林哪,你这个孩子怎么学会说大话了?我们这么多人抓他都抓不住,你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吗?但他们也知道童林不是说悬话的人,他没有一定的把握,绝不会这么放肆。
  单说童林,说完话,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把地盘闪开。老少英雄站了个圆圈,就把慧斌围在了当间儿。童林说:“慧斌哪,你不用管别人,咱俩是单对单,个对个,比比掌法。你要把我童林打死,怨我童林经师不到,学艺不高;我要把你打了,你也得服输认罪!”
  “弥陀佛!”慧斌怪眼圆翻,一阵子冷笑,“哈哈哈,童林哪,你们算什么能耐?你数一数,你们三十多号人轮战老僧,这不算真本领!既然你童林说出来要和我单打独斗,我倒是挺赞成。但是,咱也得把话都说清楚了,可不准别人帮忙。谁要伸手帮忙,我可要骂他的祖宗!”
  童林点头道:“大丈夫一言出口,岂有反侮之理?慧斌,你不用多说,赶紧过来吧!”慧斌心里说:你根本就不行,上一次咱俩动手,也就是几十个回合,你就被我抓住扔进了仙人洞。刚过了四五天,你就长能耐、有出息了?我打你还费劲吗?不过也好,在这个时候我把童林打死,也好出一出我胸中的恶气!这慧斌,就像一条疯狗似的,吼叫着直扑童林而去。他把那十三节墨骨鞭也扔在了地上,使的是双钢掌。双掌合到一块,奔童林劈面就砸。
  再看童海川,看观定式,分出门户,双腿一叉,仰面抬头观瞧。一看慧斌的掌朝自己落下,童林把胳膊一横,接慧斌的双掌。老剑客何道源吓了一跳,心说:海川,你唬了,你怎么能接得了他的双钢掌呢?他那掌比钢铁还硬,非把你的胳膊砸折了不可!可就在这一瞬之间,他又发现,童林不是直接,那是个虚招。就在慧斌的掌快要挨到童林的胳膊的刹那间,就见童林上部斜身,把胳膊一竖。慧斌的掌哗啦一声,顺着胳肢窝就滑下去了。就在这一瞬间,童林猛一转身,举起右掌,奔慧斌的胳膊就砸。掌上挂着风就到了。你别看慧斌长得结实,他一旦要被童林这掌给砸上,他的胳膊也保不住。慧斌一看,赶紧抽身撤掌,童林利用这个机会把掌一翻,使了个推窗望月,扑奔慧斌的面门打去。慧斌往下一低头,两个人绕步斜身就战在了一处。
  这时候,四小名剑以及老少英雄才发现,童林的能耐长多了!这五天没见就长了一大节。再看童海川,稳如泰山一般,发招过式,掌掌挂风。那真是:站如松,走如风,跟猛虎相似。两臂一摇,能撼动山岳,确实在慧斌之上,而不在慧斌之下。两个人打了四十几个回合,童林虚晃一掌,抽身就走,慧斌不知道童林是假走,随后就追,蹦起来砸童林的后背。童林左脚当轴,右腿一甩,忽拉一转身,正好转到了慧斌的身后。再看童林,把双掌举起来,用了九层劲,朝慧斌的后背就砸下去了。这就是董老剑客所教给童林的大力昆仑掌。慧斌躲闪不及,这一掌正砸在他的背上。耳轮中就听“啪”地一声,把这个凶僧打得眼前发花,鼻子眼肿大,胸膛一热,“哇!”就吐出一大口鲜血,喷在尘埃。再看他栽了两栽,晃了两晃,一头摔倒在地,想起也起不来了。
  童林故意收住招问他:“慧斌,服不服?不服起来,你我二人再重打。多会儿你服了,多会儿就算!”那还能起来吗?慧斌大口喷血,没有回击之力。童林一看他服了,这才吩咐一声:“绑!”穿云白玉虎刘俊、夏九龄、司马良、泥腿僧张旺、阮合、阮璧,加上牛儿小子、病太岁张方等,往上一闯,把慧斌按住,拧胳膊,捆绑起来,浑身上下共捆了九道绳子。张旺还找了棵小树,用单刀把两头去掉,跟个杠子似的,穿进绳子里头,就这样把慧斌抬回古刹玉皇顶。
  老少英雄下了挡僧岭,围着童林边走边谈,童林就把自己怎么掉进仙人洞,绝处逢生;怎样遇见镇古侠董化一,以及跟他三次学艺的经过讲说了一遍。
  “无量天尊!”四小名剑一听都乐了。心说:怪不得海川长了能耐,闹了半天是跟他大师爷学了高招啦!这些人都替童林高兴。大家说说笑笑,回到了古刹玉皇顶。没吃饭的先吃饭,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完了,便开始审讯这个凶僧。
  这个时候的慧斌跟刚才的慧斌可不一样了,血也不吐了,精力也恢复了不少。为了他的行动方便,把他腿上的绳子也解开了。大伙儿各拉刀枪,把他押在月台之上。这慧斌还不服气,圆睁二目,咯咯咯紧咬钢牙,瞅着大伙儿直运气。张方气急了,蹦过来啪啪给了他两个嘴巴子,道:“我说你还不服吗?一会儿我抠你的眼珠子当泡踩,把你下了汤锅!”小弟兄们这个一拳,那个一脚,慧斌现在是毫无反抗的能力。
  童林问大家:“对这个凶僧,咱们怎样处置?谁出面?”大家一商议,还得童林出面,原因有二:一,童林是武当派的接班人;二,他受了镇古侠董化一的委托。从哪方面讲,童林都有权代表大伙儿。所以大家一致同意让童林出面。童林也不推辞,来到慧斌的面前,一阵冷笑之后,问道:“慧斌哪,现在你认罪不认罪?”“弥陀佛,贫僧无罪!”“慧斌,人非圣贤,谁能无过?但是,知错必改,乃为俊杰。谁像你,执迷不悟,到悬崖边上了你还不勒马。你要说你没罪,这叫说瞎话。待童某指出你的九大罪状!”慧斌一愣,反问道:“童林哪,我犯了九大罪状?你一一说来,如果说得句句有理,我一定服法认罪!”童林应声道:“好。单说这头一罪,你没有手足之情,逼死你哥哥方伯令。有没有这事?我听说你自幼弟兄二人,你哥哥比你大十六岁,他非常疼爱你,每一年两次赶奔古刹玉皇顶来看你,年供柴,月供米,曾经抚养过你五年。你对待他如何呢?我听说你哥哥来到古刹玉皇顶规劝于你,让你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你不但不听,还跟你哥哥动手翻脸,逼得你哥哥一头撞在宝鼎之上,气绝身亡。相比之下,你这个人没有血肉,不通情理,不念骨肉之情,逼死你的亲哥哥,这是不是一罪?”一句话把慧斌问得是张口结舌,他反问道:“那我第这二条罪状是什么呢?”童林道:“第二罪,你把李道通李道爷囚禁在八卦亭。有没有这事?”“有哇。”“还是的。李道通是我的师叔,也是你的亲师兄。他念你们同堂学艺之情,赶奔玉皇顶,前来规劝于你,你不但不听,相反忠言逆耳,笑里藏奸,把李道爷领到八卦亭,开动消息把他困到里边。你对待师兄就这样吗?可见你这个人情同禽兽!这是你的第二大罪。”慧斌一听还真说对了。童林接着说:“再说你这第三罪状。你这个人从小就野性难驯,镇古侠董老剑客收你作了徒弟,曾经一再告诉你,让你诚实、温顺,不要逞刚强,不要撒野。几十年来,你根本就不听相劝呀!就因你野性不改,我大师爷才把你撵出家门;就因为你野性不改,你才闯出今天的大祸。像你这种人,因骄傲误事,野性难伏,也就犯下了第三大罪。第四大罪,你把鼓上飞仙丁瑞龙、独棍神佛铁三爷、天灵侠王凤、陆地飞仙娄瑞打得大口吐血。那些人跟你何冤何仇?就因为跟你辩理,你就动武伤人,不仁不义,这就犯下第四条大罪。第五条大罪,金蝉长老是不是你的老师呀?曾经救过你的命,又把古刹玉皇顶交给你主持,对你有天高地厚之恩,老人家发现你做事不对,领着徒弟霹雳狂风吴霸前来劝你,你不但不听,还把他们师徒锁在石牢之中,恩将仇报,忘恩负义!这就犯下第五条大罪。你的第六条大罪,你乃是出家的僧人,三宝弟子,出家人讲的是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慈悲为本,善念为怀,早晚三叩首,佛前一炷香,讲的是大慈大悲,普度众生。你乃是一凶僧,根本不听佛门的戒律,把古刹玉皇顶变作杀人的战场!这就是你的第六大罪。第七大罪,来了三十多人,老的也有,小的也有;跟你有交情的有,跟你不认识的也有。大家是一再规劝,你是横竖不听,忠言逆耳。这是你犯下的第七大罪。说你的第八条大罪,群雄赶到这儿,最后向你提出忠告,你仍然执迷不悟,还要铤而走险,这是你犯下的第八条大罪。第九条大罪,只因为你不行仁义事,你把法广、法通等一百多弟子全都领上邪途,这叫误人子弟,因此你又犯下了第九条大罪。慧斌哪,把这九条罪加到一块儿,你给你自己定个罪,应该怎么处置?”
  喝!大伙儿一听童林这番话,齐声赞道:“对,说得对!”张方把脑瓜一扑棱道:“对呀,你给你自己定个罪吧!你说应该怎么处置你?”慧斌圆睁怪眼,怒道:“哎呀,呸!狗屁!在你们眼里我是有罪,我认为我没有罪!今天落到尔等之手,杀剐存留,任凭自便!”到这会儿这小子还发威呢。童林一看这种人绝对不能留着。要留下,早晚也是个祸害,因此他剑眉倒竖,虎目圆翻,往两旁一看,命令道:“北侠老哥哥秋田听令!”“在!”“老哥哥,请用你的宝剑把他的人头砍下!”“是!”北侠秋田应声走来,伸手把大宝剑拽出来了。他这把宝剑的尺寸又长又宽,分量又重。但是北侠拽出宝剑晃了两晃,不愿意下手。他倒不是疼慧斌,他闪眼往旁边一看,四小名剑在这儿站着呢。心里说:要说起来这四小名剑跟慧斌都是师兄弟,你看他们这阵儿是恨他,等过了这个时候,他们一懊悔,岂不怪罪到我的身上?北侠处世老练,经验丰富,想的也比较多,因此迟迟不肯下手。病太岁张方嗖一下蹦过来,说:“老爷子,您岁数也高迈了,要想做些德行事,不忍得开杀戒,这好办,我替您老!”说着话他伸手把大宝剑接到掌中,转身奔慧斌来了。张方告诉坏事包孔秀、泥腿僧张旺:“把他架下月台!”这两个人把慧斌架到月台的下头,来到水沟的旁边。再看病太岁把大宝剑往空中一举,喊喝一声:“嗨!”“噗!”一道红光,把慧斌的人头砍下。哈咚一声,大肉脑袋掉入了沟里头。
  杀完之后,众人沉默了好半天。是疼慧斌吗?不是。是觉得他这个人才可惜呀!慧斌苦练六十余年,身怀绝艺,他要走正道,那还有比得的吗?就因为他作恶多端才得了今日的下场。看来他这一死也告诫活着的人:为人要走正路,切不可为非作歹。庄道爷就说:“海川哪,人已死了,这么办吧,应该弄口棺材,把他装殓起来,深深地埋葬。”童林点头,命人把慧斌的脑袋拣回来,找了个和尚用针线给他缝到脖子上,装殓好了埋在了挡僧岭,连他那十三节墨骨鞭也殉了葬。慧斌的一生宣告结束。可他死了,还有件大事得办呀。为什么大闹古刹玉皇顶?为什么斗慧斌?不就是为了捞解药吗?现在这解药还在挡僧岭前的逆水寒潭之中。不把解药捞出来,雍亲王胤禛的眼睛好不了哇。
  所以大伙儿都没走。把和尚们都叫过来,让他们在头前带路。你看这些和尚不一定都坏,虽然说慧斌过去是方丈,他怎么领,他们就怎么走,谁也不敢不听话。如今慧斌一死,这些人也都愿意改邪归正,所以童林也没有怪罪他们。另外也没处分法广和法通。这法广和法通感恩戴德,干起活来比谁都带劲。领着童林大伙儿来到逆水寒潭的边上,法通就说:“侠客爷,这水可进不得,鹅毛沉底呀!您就是有多么好的水性,到了里头也玩儿不转。不知道该怎么样捞这个解药?”牛儿小子过来了,说道:“哈哈,我告诉你,我什么水都不怕。你别看鹅毛沉底,我可沉不下去。师兄我替你捞吧!”
  童林为了预防万一,让人把绳子找来,左一盘,右一盘,把这些绳子全接到一块儿,拽了拽,非常结实。恐怕脱了扣,又用水把它浸湿了,缠到傻英雄的腰里头。一旦沉底好拽绳子呀。一切都准备好了,于和于宝元把外衣脱了,只穿个小裤衩子,腰里拴着绳子,一个猛子跳下逆水寒潭。
  欲知捞到解药没有,请看下回分解。
113#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8:02:07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一四回 得解药雍亲王脱险 定婚事童海川临危

  且说于和于宝元跳入逆水寒潭打捞解药,众人站在岸边定睛看着。这水跟粥一样,那么大个人跳进去连个浪花都没有,就见一溜水线,牛儿小子的踪迹不见。这团绳子可劲地抖,可见这逆水寒潭有多深哪!一直放了三盘绳子,不动了。可能已到了底。童林瞪着眼睛,提着心等着,一则为师弟担心;另一则怕捞不上药来。别人也都有此同感。牛儿小子什么时候下去的?天见亮下去的,一直都快到晌午了,还没上来。这下大伙儿可待不住了,童林心说:“一定是出事了!谁能下去看看呢?”泥腿僧张旺过来道:“弥陀佛,师叔,我下吧。我这水性也不错,只要腰里挂根绳子就行。”大伙儿又找了根绳子,泥腿僧张旺把衣服脱了,还没等他下水呢,就听病太岁张方喊道:“都别动,上来啦,上来啦!”人们赶紧往上拽绳子。
  时间不长,牛儿小子上来了。他把脸上的泥水擦了擦,冲岸上一招手,大伙儿使劲拽这绳子,把牛儿小子拽上了岸边。童林一眼就看见牛儿小子左手里抓了个东西,里头夹着些泥和乱草,童林便问:“贤弟,捞上药了吗?”“师兄你看这小瓶,这是怎么回事?”牛儿小子边说边伸手把小瓶子递给了童林。童林接过小瓶一看,上头沾满了沙土。他擦干净了,一看小瓶锃明刷亮,瓶口还用蜡封着,可见没有进去水。童林急忙把药塞拔下去,用鼻子一闻,嘿!一股仁丹味,真是清脑提神哪!童林对药是外行,他不知道这药是真是假,能不能给雍亲王治病?
  虽然宁五死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但是谁能保证没有变化呢?这时候头顶八卦脚踏太极的王十古过来道:“海川,拿来我看看。”王十古可是内行,他就是坐堂先生,治病的大夫,对各种草药,各种丹药,非常精通。老剑客过来,接过药瓶,把药面往手心上倒了一点儿,用唾沫研开,伸舌头舔了舔:“哈哈哈,海川,各位,放心吧!真正的好药,这就是鸳鸯露,专治雍亲王的眼睛!”
  童林这才放下心来。他拿过小瓶掂量掂量,心中暗想:为了这瓶药,死伤了多少人?!就为了取这药,费了多大的周折?谈何容易呀!所幸的是,尽管伤了人,总算把药弄到手了,雍亲王的眼睛和命也总算保住了!
  大家拿着药回到了古刹玉皇顶,重赏牛儿小子。有了药,就不能再在这儿待着了,得即刻起身。把庙交给谁呢?当然是金禅长老和霹雳狂风吴霸。金禅长老原来就是这里的主持,和尚全部拥护。金禅长老谢过了童林,谢过了各位侠剑客,但他又想到一件事,就跟童林商议:“侠客爷,老僧可以主持古刹玉皇顶,你能不能把我这个孩子带走?他又不能出家,是不是您就把他带到身边,让他长长见识,如有空闲再教他点能耐。要守在老僧的身边,就把他废了!”吴霸闻听,非常高兴,赶紧给童林跪倒,说:“童侠客,干脆就把我带上吧。如果您愿意的话,那我就是您徒弟了!”说完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童林一看情面难却,另外自己也挺喜欢吴霸,就这样点头答应了。从此以后,童林又多了个徒弟。吴霸收拾东西准备跟童林起身,暂且不说。
  单说于家庄的老剑害于得福,一看没别的事了,把四位老剑客扯到旁边,于老剑客就说:“你们忘了,咱干什么来了?还不是为我女儿的婚事吗?你们得跟海川提一提呀!”一句话把四位道爷提醒。
  何道爷来到大殿的门口,冲着童林一点手。童林知道有事,赶紧出来了,跟着何道爷到了西胡同,一看师叔、师伯和于老剑客都在这儿。可他不知道是什么事呀,赶紧上前施礼。李道爷一乐道:“海川哪,我跟你说点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已经是三十出头的人了,不成家立业怎么能行呢?你不着急,你的爹娘还为你着急。别忘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童林的脸一红,道:“师叔,您看现在这么忙,哪有工夫想这种事呢?”“哎,忙里抽闲嘛!婚姻大事比什么不重要?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们兄弟四人路过正定府于家庄,遇上这位老剑客于得福。他有一个女儿,名叫于秀娘,今年二十六岁,人样长得比你强得多,论功夫,也不次于你。她乃是著名的女剑客吕娩娘之徒。你们两家真是门当户对呀!我们哥儿四个经过商议,认为这门亲事是天作之和,非常合适。你就答应了吧!”
  “这个——”童林犹豫了一下,心里说:这件事该怎么办?雍亲王的眼睛还没好,我这儿乱事还这么多,你说要答应了,这不是个累赘吗?要不答应,师叔已说了,师伯、师父都在场,于老剑客也在场,这不是给人家下不来台吗?童林想罢多时,一拱手,道:“师叔,我看是不是这样,我的命是雍亲王救的,这个事我得跟他商议商议,只要他老人家乐意,我二话没的说!”几个人一听也对,心说:海川不忘恩哪。如果雍亲王同意了,那自然他就是大红媒,有这么个人给当红媒那显得多光彩呀!连于得福老剑客也赞成。这才跟童林把这个事定下来。李道爷又说:“听你的信儿。如果婚事成了,你派人赶奔正定府于家庄前去下彩礼。”童林应声称是。他刚一转身,震东侠侯廷、二侠侯杰在旁边叫他。他们哥儿俩又把童林拉到了东胡同。童林一看今儿可够忙的啊!便问道:“两位哥哥,什么事?”震东侠一笑道:“贤弟呀,跟你说点事。为什么我们上北京找你呢?就因为你的婚姻大事。我有个好朋友,叫金刀震八方,老英雄的名字叫马松坡。他有一个女儿叫马秀姑,她本领高强,相貌出众,跟你配到一块儿,那真是郎才女貌!人家托了一回,我们情面难却,连那个姑娘都跟着到北京,可惜没见着你。马姑娘现在住在咱们的双龙镖局,就等你回去相亲呢!海川,你看怎么样?”
  童林一听这倒好,一上来就是两份。便道:“二位哥哥,可不是我驳你们的面子。方才你们也看见了,我老师跟我师伯、师叔把我叫过去,说的也是这个事。他们要把于秀娘许配给我,我都没敢答应。您提这事要我怎样答复?”“哎呀!”东侠一抖手,心说:我还晚了一步!“海川哪,那我们怎么回答呢?”东侠问道。童林道:“请您转告老侠客,就说此事不妥,让他的女儿另找旁人!”二侠侯杰把秃脑袋一晃说:“海川,你这叫什么话?人家又不是卖不出去的货物。人家爱你是个英雄才准备把女儿许配给你,你这倒好,推出去不管了。这要传到姑娘的耳朵里头,人家是活是死呀?”童林一听怎么这还沾上了?就问二侠道:“二哥您说该怎么办呢?”“我说就这么办,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个放。这个事,你也要请示一下雍亲王,只要他老人家点了头,你娶俩媳妇不就行了吗?”童林实在没办法,只好说:“好吧,容我回京请示王爷之后再说!”侯氏兄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三个人一同回到了大雄宝殿。
  这时候,四小名剑和于老剑客都一一告辞,因为人家身上也都有一大堆事。童林带众人把他们五人送到山门之外,这才拱手告辞。五位高人下山走了。
  他们刚一走,王十古也起身告辞。王十古可是个忙人,人家一不当官,二不当差,赶上事了管一管,赶不上也不管。童林千恩万谢,王老剑客也起身走了。总起来说吧,凡是跟童林关系密切的人都没走,余者众人纷纷告辞。童林料理完善后,离开古刹玉皇顶,赶奔李家店。又把店饭账算了,把东西带上,老少英雄起身赶奔北京。路上无话。
  这一天,他们进了北京,来到安定门里富贵巷雍亲王府。童林大步流星往里就走,迎面正碰上何春和何吉,他们俩人一看童林回来了,惊喜道:“哎哟,我的教师爷,您可回来了!”童林握住他们的手就问:“王驾的病如何?”“不见好,也不见坏,整天迷迷糊糊,不时地说梦话,等清醒过来就叫你的名字!”“待我观看!”童林直接赶奔内书房。老少英雄也跟进来了。
  童林进屋一看:雍亲王都变模样了,脑袋胖得像个水斗,两眼好像铜铃。旁边站着十几个御医大夫,轮流在这儿守候着。人们一看童林回来了,不由心中都升起一线希望,御医大夫赶紧围拢过来问道:“侠客爷,把药找回来了吗?”童林点点头,从怀中掏出那瓶药,根据王十古老剑客指导的方法,把这瓶药分成两份,一份呢,放到干净盆里,用温水泡开,搅匀了,再用这药水给雍亲王洗眼睛。另一份,用温水给他服下。这会儿里屋外屋都是人了,一切备齐之后,由御医大夫亲自动手,先把药给雍亲王灌下去,然后再用棉花球沾上药水往眼睛上擦。大家连气都不敢出,在旁看着。
  约摸过了有半个多时辰,雍亲王喝的药,发挥作用了。就听他的五脏六腑,咕噜咕噜直响,紧接着他张嘴又吐。人们把痰盂拿过来,哗哗吐了有半桶绿水,腥臭难闻。大夫一看可笑了,道:“童教师,这回可好,王爷把肚子里这些苦水一吐,证明火全出来了,毒全散没了!”等雍亲王吐完,众人又扶他躺下,把被子给他盖好,又继续给他洗眼睛,大伙儿到外间屋休息。
  第二天天一亮,里屋传来喜讯,雍亲王的病好了!这药真是神仙一把抓呀。童林头一个到了里边,东侠、二侠紧跟进屋。再看雍亲王已经坐起来了,脑袋也恢复了原样,眼睛也消了肿,而且还睁开了。雍亲王一看见童林,乐得就喊:“海川,咱爷俩又见着了!我只当今生今世咱们见不着了呢!”说到这儿,雍亲王的眼泪掉下来了。童林扑过来把雍亲王的手拉住说:“爷,您这是造化呀,是洪福!不然的话,怎么能恢复得这么快呢?”说着话大家都进来,纷纷给雍亲王贺喜。雍亲王一看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心里说:在我有病期间,海川又交了这么多朋友。童林逐一介绍,特别当介绍到张方这儿,这张方把脑袋一晃,夸夸其谈,说我是铁扇仙风流侠张子美的儿子,我叫病太岁张方。我老师是八十一门的总门长欧阳修。我乃是天下第一的高人。惹得雍亲王捧腹大笑。童林就说:“爷,您病了多日,身体虚弱,最好先将养将养,等复原之后,咱们再闲谈。”“海川哪,不用,我现在就好了,你不信,我给你下地走走。”说着话他就下地,好悬没坐到地下。大伙儿劝他又上了床。这一天云彩就算散了。
  因为雍亲王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所以老少的英雄也都没离开北京。东侠、二侠带着铁掌李元、张子美,起身赶奔双龙镖局,照顾一下买卖,另外把童林的婚事再告诉马家父女,让他们暂时先别走,听个信儿。童林也利用这个机会,回家看望了父母和兄弟。全家人见面的这个高兴劲,自然不必细说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半个月之后,雍亲王的身体彻底康复。雍亲王这才在王府设摆酒宴,款待众人。酒席宴前雍亲王问起取药的经过,童林长叹一声,把大闹玉皇顶之事述说了一遍。雍亲王听罢不胜惊讶,就听他惊叹一声道:“哎哟!为了本王我的眼睛牵连了这么多的人,不容易呀!海川哪,代替我向这些人好好地致谢吧!我是有心的人,一定对得起大家!”众人闻听各个欢喜,频频举杯,一醉方休!
  又过了两天,大伙儿一看雍亲王没什么事了,身体已完全恢复,精神非常好,说说笑笑,读书习文,和往日一样。众人在高兴之余又想起了童林的婚事,把童林臊得躲进了下屋。震东侠侯廷、二侠侯杰把两门亲事都跟雍亲王说了,请雍亲王胤禛作主。雍亲王听罢哈哈大笑,道:“这是好事呀!我怎么不见海川呀?刘俊,去把你老师找来!”刘俊应声去把童林找来,雍亲王让座,然后就问他:“你的婚事,我已经听你两位哥哥讲了。现在你看该怎么办呢?”童林沉吟片刻,反问道:“爷,您看怎么好呢?”“嗨,这算个什么呢?海川,大丈夫娶多妻呀,既然是两门婚事,那你就都答应了呗!我看都挺合适。行了,这门婚事就这么定了。来呀,从账房给开五百两银子,买花红彩缎,分别给两家下定礼!”
  雍亲王一作主,童林不敢不答应。喜讯传到童林家里,童老爹和童老妈以及童森不断鼓掌称快!全家人都十分高兴。老实说,父母二人早就为此事愁上了,现在一下子来了两个媳妇,你说他们能不高兴吗?但是,定亲是定亲,成亲是成亲。什么时候洞房花烛?这还不知道,还没定下来。雍亲王又吩咐何春、何吉,给童林收拾粉刷新房,准备家俱。又说:“如果允许的话,今年年底就成亲!”
  童林这才写了书信,派人送到正定府于家庄。与此同时把定礼也下了。这两门婚事就算定了。大伙儿一看,这是喜上加喜呀,应该多待几天。他们谁也没走,每天凑到雍亲王府谈笑风生,高高兴兴在一起团聚。
  单说这一天,童林跟雍亲王正闲谈,老少英雄都在座,何春进来点手唤童林。童林出来一问:“什么事?”“回侠客爷话,门前来了个出家的僧人,他非要见您不可!”“把他领到我家去。”“嗯,他说他去过了。因为扑空了,这才找到雍亲王府。”他俩在外头一说话,让雍亲王听见了,就听他在屋中高声问道:“何春哪,什么事?”“回爷的话,外头有个出家的僧人,要见童侠客!”“嗯,叫他进来!”
  何春转身去领人,童林回房等着。过了好长时间,就见何春领进来一个和尚。这和尚平顶身高六尺挂零,细腰宽膀,身段长得挺苗条,溜光锃亮的脑袋,顶梁门受着戒,往脸上一看,五官清秀,三十岁左右,身穿灰布僧衣。再往脚上一看,就知这位是走长途来的,鞋袜上挂的满是尘土。
  童林看罢多时,这才问:“出家人,你要找童某不成?”这位抬头一看童林,道:“哎哟,童侠客,小僧就是为了找您。请受我一拜!”说着话进前过来施礼。童林赶紧把他拦住,问道:“师父贵姓?从哪儿来?”“小借名叫智能,我是从云南昭通府帽儿山铁扇寺来的。”大伙儿一听可不近啊,从云南昭通府来的。童林也感到奇怪,又问:“请问智能师父,见我何事?”“阿弥陀佛!我给您送个请帖。”上面烫着金字,智能呈上请帖,童林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字:
  
  铁扇寺英雄会聘请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届时参加,敬请光临。

  里边还夹着一封信。童林把这封信展开仔细一瞧,不由得就是一愣!这信上大致的意思是这么说的:昆仑侠童林台见,小僧乃是铁扇寺的两个主持,久慕童侠客大名,十分敬仰。为了观看童侠客登台献艺,表演内家功,因此我弟兄决定在九月重阳节,在铁扇寺设摆重阳盛会,请童侠客务必参加,千万千万!落款是:铁扇寺主持紫面伽兰佛济慈、铁面伽兰佛济源百拜。
  童林看完了,不解其意。又把这封信呈给雍亲王胤禛。胤禛看完了,又给了北侠,北快看完了又给东侠,屋里的人传阅了一遍。等大伙儿都看完了,这封信和请帖又落到童林的手里。他让刘俊搬了把椅子,让智能和尚坐下,对他十分尊重。童林就问:“请问智能师父,究竟这是怎么回事呢?”“阿弥陀佛,那信上不写得很清楚吗?”童林说:“不错。不过我只知其表,不知其里呀!请问,这二位老师为什么要摆这重阳盛会?他们怎么就想起来让我表演内家功?智能师父能不能对我讲一讲呢?”“阿弥陀佛!侠客爷请原谅,小僧无非是个跑道送信之人,究竟为什么?我也不清楚。”
  童林怎么问,智能和尚也不说。童林命人把智能带下去,准备素斋饭。智能下去吃饭的时候,病太岁张方过来道:“师叔,我说两句行吗?”童林知道他鬼大,别看刚出世,已经显露了他的才能,这孩子一肚子心眼。童林道:“张方,那你就说吧。”“唉,我是这么看,方才咱们看信的时候,我就注意这个秃驴子。我发现他眼球子滴溜溜转悠,在察言观色。因此我敢断定,他什么都清楚,只是不说罢了。另外我也发现,酒无好酒,会无好会。请您去赴会,他们绝没安好心,一定设下天罗地网,想要加害师叔。我看您还是不去为妙!”张方话音刚落,二侠侯杰也说话了:“海川哪,张方说得有理。方才我想起件事,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咱们大闹太湖那件事?太湖的五大寨主,特别是三寨主金毛海马袁德亮,就是这个济慈的徒弟。清水潭烈焰寨有几个寨主也是铁扇寺的人。是不是这有坏人从中挑拨?济源、济慈暗中放下机关,要把贤弟骗去,加害于你呢?”
  欲知重阳会因何而设,请看下回分解。
114#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8:02:34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一五回 三英雄巧施恶计 下书人缕述隐情
且说童林听了张方的一番话之后,道:“这些事都无凭无据,咱们也不好下定论。”张方说:“这事好办。诸位略等片刻,我出去一下,即刻回来!”张方一点手把坏事包孔秀、泥腿僧张旺叫出去了。仨人遛达遛达到了前院,正好碰上了何春。张方就问:“刚才来的那个秃驴在哪屋用饭呢?”“那屋。”何春用手一指下屋。张方仨人挑帘进屋。
  智能刚把饭吃完,一看走进仨人来,赶紧起身让座。张方把嘴一咧,道:“嘿嘿,没说的,没说的!师父,吃完饭了吗?”“吃完了!”“怎么样,这饭菜还可以吧?”“阿弥陀佛!吃得满香甜!”“噢。师父既然吃完了,那咱们唠扯唠扯好吗?”“欢迎啊!您是哪一位?”“我叫病太岁张方;这位叫泥腿僧张旺;那位叫坏事包孔秀。我们都是童侠客手下的小党,跟您一样,都是跑腿儿学舌的。”“噢,那么,咱们谈什么呢?”“谈什么,还是谈刚才那封信。请问智能师父,你们为什么要设摆重阳盛会?为什么要叫童侠客登台献艺?您能把这个底交给我们吗?”“弥陀佛,方才小僧已经说过,我就是跑道送信的,别的一概不知!”“不对!你瞪眼说瞎话。你那双眼睛都告诉我了,你什么都知道!”智能听罢就是一愣!便问:“少侠客,您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就发现我什么都知道?”“哈哈,你骗不过我去,你们铁扇寺有多少出家的僧人?”“大大小小一千二百六十四人。”“看看,一千多和尚,怎么不派别人,非派您呢?也就是说,您是济源和济慈和尚的心腹,他们信得过您,才派您来。您这不是瞪眼骗人吗?智能师父,五湖四海皆朋友,僧道俗都是一家人,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您要想顺顺当当地回铁扇寺,那您就把真情告诉我们;如果您要不打算回去了,我们哥儿仨就给您找个归宿。您看如何呢?”
  这话里可藏着刀子呀!病太岁说到这儿,就见泥腿僧张旺直按刀把,孔秀的五官挪移,咯咯直咬牙。智能就是一惊,赶紧问道:“各位,难道你们要威吓我不成?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你们对我这下书人还要下手吗?”“唉,你算猜对了!两国相争不斩来使,那得分是什么样的来使,对待你这种人应该例外,要特殊照顾!今天你要说了实情,就罢了;你要不说实情,刚才你怎么吃的,我再叫你怎么吐出来!”病太岁说到这儿一努嘴。孔秀和张旺往前一蹿,噌噌!两下,把智能的两个胳膊给抓住了。上头一晃,底下一个绊子,扑通一声,就把智能按翻在地。病太岁张方往前一上,伸手把智能的鼻子一揪,厉声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不说实情,我可叫你往外吐了!”
  “弥陀佛!你们就这么对待人呀?!这可是堂堂的雍亲王府,你们无故伤人,难道就不怕王法吗?”张方嘿嘿一笑,道:“王法在哪儿摆着呢?现在在这个地方,我说了算,我就是王法!你少跟我说废话。说不说!”“我不知道,你叫我说什么?”“嘿,好嘞!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刑法硬!”病太岁张方命人把泔水桶拎来了。你说他多损,舀了一勺子泔水,在智能面前一晃,道:“你今儿个要是不说,我就给你灌下去;你再不说,我就到茅房舀一勺粪给你灌下去。多会儿你说了,多会儿咱就拉倒!”
  智能听罢,气得是浑身发抖,心说:我要不说可就得吃眼前亏啦!想到这儿,他急忙道:“别下手,别下手!我说不就得了吗?”“你看看,你这人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现在你就给我说。我听听是真是假,如果你说了瞎话,我还得给你灌!”张方威迫道。
  他们几个人在这儿这么一闹,惊动了童林童海川。因此童林就跟来了。童林有心制止,又怕自己一露面和尚不说了。所以他就多了个心眼,没进去,转身躲在门外偷听。
  这智能仰着脸诉说了真情……
  那么济源他们,究竟为什么要在铁扇寺设摆英雄会呢?原来这铁扇寺乃是少林正宗,是纯粹的少林派系。这少林派的总院,设在河南嵩山,在大清国各地,还有二十四处分院,这云南帽儿山铁扇寺就是第一个分院。该院有两位当家的,大的叫紫面伽兰佛济慈,二的叫铁面伽兰佛济源。这两个人收了不少徒弟,其中好的不多,坏的不少。就拿太湖那五个寨主来说,都是济慈的徒弟。他们是:金头狮子孟恩、双头蛇吴大兵、金毛海马袁德亮、浪里飞鲨何建、分水兽马彪马云龙。这五个寨主,除了大寨主之外,没有一个好东西。打家劫舍,杀生害命,是胡作非为。济慈根本不加制止,反而纵徒行凶。
  咱们再说清水潭烈焰寨,一共有五位寨主。这五个人,两对半,没有好东西。就是因为他们作恶多端,和盗宝的二贼韩宝、吴智广联成一气,童林为了捉拿盗宝的贼寇,把他们全得罪了,这些人恨童林恨得要命。事过之后,他们到了云南帽儿山铁扇寺,在济慈和济源的面前搬弄是非,说童林目中无人,骄狂自大,还要另兴一家武术。这小子专门和咱铁扇寺的人为仇作对,咱们得早想办法把他铲除,要留着他为害不浅。
  人再有主意,也架不住常有人给吹风。后来,济慈、济源勃然大怒,心说:哪儿来这么个童林?你有什么能耐,敢别开天地,另兴一家武术?我们少林正宗根本就不承认你们那一套。尤其你还跟我的门人作对,这还了得吗?所以,后来他们哥儿俩一商议,决定铲除童林及其余党。经过反复研究,才决定举行这次九月九重阳盛会。名义上要请童林登台献艺,大伙儿要看看他的风采;实质上,是要把童林及其朋友骗进铁扇寺,一网打尽,这就是重阳会的真实目的。为了举办这次盛会,他们下了很大功夫,遍请天下的高人,各门各户的门长,以及海外和西洋的高人。连他们的三亲六故也差不多全请到了。
  智能把话说完了,张方点点头,道:“嗯,说得还像真的。我再问问你,他们都请来谁了?你说的详细点!”“请的人太多,有的我能记住,有的根本没记住。”“先说记得住的,说!都是谁?”“唉,我听他们说,请来了口外沙雁岭的五个寨主,一个叫金咕都,一个叫银咕都,另一个叫铜咕都,还有一个叫铁咕都,还有——噢,还有一个叽哩咕都。大概就这五位。”坏事包孔秀一听,心说:这叫什么名字呀?全都咕都到一块儿了。
  张方继续问:“往下说,还有谁?”“还有陕西麒麟山的铜头铁背矬脚佛灵空长老,他是我们两位院长的老朋友。还有安徽黄山登云一线天大佛寺的方丈望月谈经壁和罗汉和海方罗汉。他们还带着仨徒弟,大的叫火炼金刚广江,二的叫水炼金钢广海,三的叫油炼金钢广河。还有大西天天山派的血手轮回再生佛海潮,取命追魂再造佛海江、露骨佛海方。”“嗯,还真不少哇!还有谁?”病太岁张方继续问道。“还有西藏拉萨太阳城布达喇嘛宫的乱世飞魔西尧达措。还有小西天八角台八角寺的黄袍法王空空、绿袍尊者空心、红发女人魔空阴禅师。另外还请了台湾的三缺,他们住在阿里山叠翠峰楞严古刹。一个叫声震台湾力贯中原羽化三次不老仙清水真人,一个叫一目了然佛莫空,另一个叫千里独行一根钉善恶虎。善恶虎他还领着个姑娘,叫卧云彩凤善玉莲。另外,还有该刹的总方丈金头寿星霸台湾独角铁达魔五空和尚。”
  “你不是记得挺清楚吗?还有谁?”病太岁张方又问。“别的我记不清了。请的人已上千,我难以一一列举。”张方一听,就准备给他灌泔水。正在这个时候,童林挑帘进来道:“且慢!”把张方他们仨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童林,赶紧往旁边一退,仨人齐声道:“师叔您来了?”“嗯。给他解开!”哥仨给智能松了绑。童林亲自把他搀扶起来道:“智能师父,我这三个晚辈做事粗鲁,请千万原谅。童某这厢陪礼了!”智能心说:真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但不管怎么说,童林还是个人物。想到这儿,他就问:“弥陀佛,童侠客,我方才说的话您可听见吗?”童林说:“听见了。感谢你帮我们的忙。来人啊,开纹银三十两!”
  何春从账房支了三十两银子,童林接过来递给智能,道:“师父路上辛苦,买包茶叶喝吧!”“阿弥陀佛,多谢童侠客!”智能被童林这一举动所感动。童林用手拍着他的肩头就问:“智能师父,据您刚才这么一讲,铁扇寺的两位当家的,对童某要暗下毒手。那么,他们除了请人之外,还有什么奥秘吗?”“嗯——童侠客,恕我不能多说。总而言之,您能不去最好别去。要去呢,您就得多请些人,越多越好。这一次铁扇寺摆下了杀人的战场,要把你们一网打尽。一般的人要去了铁扇寺肯定是有去无回!”“嗯,好了,别往下说了。你要累了,就在我这儿住上一天,不累,那你就赶紧起程。告诉济慈、济源,童某准时赴会!”“阿弥陀佛,多谢童侠客!”智能一想:我不能在这儿待着了,这仨坏人我可惹不起。一会儿还不知要出什么损招。智能把银子带上,向大家深施一礼,离开了雍亲王府。
  智能走后,童林带着张方、孔秀、张旺回到胤禛的内书房,对胤禛和在场的老少英雄,说了方才的经过。二侠侯杰听罢,把秃脑袋一晃道:“海川哪,怎么样?方才我就说酒无好酒,会无好会!这回你相信了吧?我的意思你不能去,让他们空准备!”童林一笑,道:“二哥,这就不对了,人生天地之间,以信义为根本。大丈夫一言出口,岂有反悔之理?我已经答应智能:九月九童某必到。焉能更改?”“啊!你答应了?”童林点点头。侯廷说:“咳!海川啊,既然这样,我看光咱们屋里这些人还不够使用。现在离九月九还早呢,我们也得多请人!”大家点头同意。
  都请谁呢?四大名剑、四小名剑、中山五路剑侠、辽东四路侠客、塞北的高人、中原的好汉、保镖的、护院的,大家互相一提名,就凑了一百二十三位。由震东侠执笔,分别给这些人写了请帖、书了信。要求大家在九月九之前务必赶到云南昭通府帽儿山,一切路途费用和所受的损失,都有童林和震东侠负责。封好了信,派专人分别投递。大家又进一步商量了一阵儿。震东侠提议:“海川啊,咱们得早走些日子,提前到铁扇寺,给各路的英雄准备食宿。别走到人家后头,让人家抓瞎。”童林点头同意。
  由于事关重大,在座的人都不能回家了,都得跟童林赶奔铁扇寺。大伙儿一听说要到铁扇寺赴会,一个个兴高彩烈,擦拳磨掌。特别是那伙儿年轻的,更是高兴,一个个欢呼雀跃,就像要去参加什么喜事似地。
  这么一来,雍亲王也坐不住了,他琢磨了一会儿,便说:“海川啊,我也跟着去吧!”“哎哟,这可不行。爷,这热闹您可看不得。一是万水千山,路途遥远,怕您吃不了这个苦;二则那儿是杀人的战场。您没听智能对我说吗?他们遍请高人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您要跟着,那叫人多担心呀!”“哎呀,海川,你当我还是个小孩子似的。我也有满身的武艺呀,我怕谁?何况还有你们保护着。你想想,如果我不去,我在北京待得住吗?我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呢?海川啊,别说别的了,我是非去不可!”
  雍亲王这么一凑热闹,就给大伙儿增加了负担。但他说了话,别人又不好驳,大家只能暗中叫苦哇!众人把事情商议已定,纷纷前去做行程的准备。
  光阴似箭,眨眼间就到了月底。大家从四月初一开始往云南走。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115#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8:03:07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一六回 甘家堡群雄会豪侠 空房前勇士窥囚人
 且说童林等老少众英雄从北京起身,赶奔云南昭通府帽儿山铁扇寺。这次,雍亲王又化了装,打扮成了个买卖人的样子。大家都称呼他“掌柜的”。从北京去云南,横跨好几个省,路途甚远。由于时间很充裕,所以大家还可游览一下各地的名胜。雍亲王离开北京,心里觉得特别舒畅,一路上和大家有说有笑。约有半个月的时间,童林他们进入了云南管辖的境界,又往前走了七天,这才来到昭通府。和当地人一打听,帽儿山铁扇寺离这儿还有一百二十多里地。要住到城里头,有点够不上,因此大家决定在前边找个下脚之处,离开昭通府继续往前走。哪知这儿的天气多变,早晨出发的时候,晴空朗朗,走到过晌,突然阴云密布;到了下晌,又下开了雨。虽说雨不太大,还挺麻烦。童林一皱眉,心说:我们倒没什么,雍亲王的病刚好,叫雨水一激,旧病复发了怎么办?应当及早找个下榻之处,他就让刘俊上头前去看看。刘俊撒脚如飞,向前跑去,众人照旧往前走。约有一顿饭的工夫,就见刘俊迎面回来了。他满脸的笑容,气喘吁吁地对童林说:“师父,闹了半天前边不远就有个大镇子。这个镇挺好,我已经跟一户人家打好了招呼,可以让咱们下榻!”童林点点头道:“头前带路!”
  众人来到镇子的跟前一看,嗬!真大呀!镇子的四围有一条护城河,镇子的南面是山,北面是水,东西一条笔直的大道,又宽又干净。刘俊领着大伙儿进了镇子,用手一指,道:“师父,就是这家。”这是一个坐北朝南的大庭院,黑油漆的门楼,二磴青石台阶,门口有两溜拴马的桩子,大院套,很气派。看样子这家不是当官的,也是个大财主。
  刘俊上台阶轻轻一叩门,有一个老头儿把门开了,问:“都到了吗?”刘俊说:“都来了。”“唉,里边请!”门户开放。众人陪着雍亲王走进院子,院子里方砖铺地,正中央上房五间,东西配房各五间,西边还有两个月亮门,从月亮门进去之后,直通后院,不知后面还有多少房子。这老头儿把大家让进厢房。幸亏人家院套大,要不然的话,还真装不下。
  几个仆人又搬来了凳子,让大家坐下。工夫不大,老头儿把大碗茶给大伙儿端上来,让大伙儿喝着。老头儿就问:“众位,是不是吃点饭呀?”大伙儿的确也饿了,就听童林说:“老人家,我们这里还有个病人,希望您多给搁点油,做得香一点!”“您放心吧!”老头儿乐叮呵地出去了。
  饭菜还没做好,就见有人进来看了大伙儿一眼,然后又出去了。童林觉得纳闷儿,心说:这个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探头缩脑的?又过了一会儿,就听外边有人咳嗽了一声,问道:“来客人了吗!”“员外爷,客人都在下屋!”“带我观看!”门一开,本宅的主人进来了。就见这个人是上中等的身材,长得漂亮。鬓如三冬雪,一根黑胡须都没有。再往脸上一看,通红锃亮,鼻子头儿闪光,面如三秋古月,目若朗星,准头端正,方海口,通红的嘴唇,腰板绷直。他一进来,屋里人全站起来了。
  震东侠一拱手道:“您是本宅的主人吗?”“不错,小老儿正是!”“给您添麻烦了!因为途中遇雨,故此到宝宅避雨。我们打算住一宿,明儿个早晨就走!”“哎,别客气,别客气。老夫宅院宽阔,闲房甚多。我请都请不来呀,欢迎各位光临!”
  仆人搬来把椅子,让老头儿坐下。他挨个儿看了看大家,就问:“各位从哪儿来呀?”东侠道:“我们从北京来。”“嗯,天子脚下。哈哈哈!既然你们从北京来,老朽想打听一件事,不知各位知道不?”东侠问道:“老人家,您问什么事?”“我听说北京出了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在江西龙虎山学艺八载,之后奉师命下山。他还要别开天地,另兴一家武术。在杭州,他威震杭州擂,双钺分双剑,北高峰献艺,人送绰号震八方紫面昆仑侠。听说皇上亲自见过他,还给他一枚金牌,并亲手题字:忠义可嘉。他奉旨在北京扬名三日,现为雍亲王的御教师。我想打听打听这个人!”老头儿一说完,屋里的人“哗!”一下都乐了。
  震东侠一指童林,对老头儿道:“老人家,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位就是!”老头闻听大惊!上一眼,下一眼,看了童林七十二眼。起身躬身施礼,道:“哎呀,恕老朽眼浊!您就是赫赫有名的童侠客?失敬,失敬!快走,快走,请到上房一坐!”人的名,树的影,一介绍童林,老头儿把大伙儿从厢房让到了正房。
  他忙乎了一阵儿,分宾主落座。老头儿吩咐一声:“把我那小茶叶盒打开,沏香茶!”香茶也沏好了,老头儿这才问童林:“请问童侠客,您不是在北京雍亲王府吗?怎么万水千山来到云南?”童林看出这老头儿不是一般的人,心说:既然人家诚心实意地问,我就不应隐瞒。因此,童林就把九月九赴重阳会的事说了一遍。老者不听则可,一听说他们要去铁扇寺赴重阳去,吓得他是魂飞魄散!为什么?因为这老头儿住的离铁扇寺不远,有关里边的秘密,他略晓一二。他知道会是假会,酒无好酒。他们业已布下天罗地网,要把童林众人一网打尽!故此老头儿非常吃惊。他又问:“就您一个人赴会?”“不,来的这些人全去。”“那请问在座的都是——”老头儿的意思是想问问这些人都是谁。童林一一向老头儿作了介绍。老头儿一听,心中暗自惊喜道:今天我们家是侠客大聚会!来了这么多高人。他真是喜出望外!老头儿吩咐一声:“来呀,杀牛宰羊,招待各位英雄!”他这一句话传出去,整个院子就开了锅,比过年还要热闹。
  童林一看老头儿这么热情,心中十分感动。他就问老头儿:“请问老人家尊姓高名?”“哈哈哈,老夫乃无名小姓之辈。我姓甘,叫甘雨甘风池。”老头儿话音刚落,在座众人都不由得为之一惊!为什么?甘风池可不是一般的人呀!他乃是隐逸大侠。以前听说这人失踪了,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流落到了海外,也有人说他成仙了,总之是众说纷纭。今儿个大伙儿可得到实信了,闹了半天甘风池隐居到云南了!
  众人纷纷进来见礼,甘风池更高兴了。大家落座之后,东侠就问:“您老人家怎么流落于此呢?”“唉!”甘风池口打咳声道:“我看透了,在江湖绿林道上混,没有什么好结果。随着年纪的增长,我是心灰意懒。这中原,乃是乱世之地。为了图个清静,我就搬到这里来了!”“噢!”东侠点头,大伙儿也恍然大悟。童林一看老头儿是个正派人,就把雍亲王介绍给了他。甘风池听罢,心说:噢,闹了半天这位就是雍亲王!他赶紧跪倒在地,叩见雍亲王。
  胤禛乐呵呵把老头儿搀起来道:“老侠客,您可别这样,我也是好交人的。海川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在北京咱们可以这么称呼,来了这儿,咱们就是弟兄!”“哎哟,王驾千岁,小老儿可不敢呀!”见过雍亲王之后,甘风池吩咐快摆酒宴。
  众人落座,酒菜也上来了。甘风池在洒席宴前说起了童林赴会这一件事:“海川贤弟,咱们哥儿俩初次见面,不是老哥哥我多嘴,这个会你们不应当参加!”童林问:“为什么呢?”“贤弟,我们这儿离铁扇寺不远,他们庙里的和尚经常上我们这儿来买东西,所以老朽听到了一些消息。据说,那济慈和济源遍请天下的高人,把一般人想不到的人全都请来了。并且布下了天罗地网,暗藏十条绝户技,要把贤弟和你这些朋友都一网打尽。明知道吃亏,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明知道是计,我们为什么还要赴会呢?所以我劝你不要赴会!”海川一笑,道:“话虽如此,但我已经答应了人家,岂能言而无信?这么老远我们这么陪着王爷来了,能半途而废吗?”甘风池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又说:“贤弟,如果你执意要赴会,必需得有充分的准备。那么,你们就在座的这些人吗?”甘风池没往下说。言下之意,就你们这些人,白给!
  童林一笑道:“老哥哥请放心,我们请了一百二十几位高人,陆续都要到。”“那么,在哪儿集合?”“尚未决定。”甘风池说:“这么办吧,我是好交朋友的,难得把众位请到家里。我把宅子全腾出来,我们一家人搬到后山去,这儿就作为你们的驿馆,各路朋友都到这儿来聚合不更方便吗?我手下也有不少的仆人,你们说话出入都很方便。你看如何?”大伙儿一听可乐坏了!按下他们不说。
  单表下屋里的小年轻们,穿云白玉虎刘俊、灯前无影阮合、月下无踪阮壁、泥腿僧张旺、坏事包孔秀、病太岁张方、夏九龄、司马良、吴霸、牛儿小子,这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夸夸其谈。人家别人都谈铁扇寺的事,唯独这牛儿小子光顾闷头吃。他吃得太多了,双手一捂肚子,觉着不得劲,就想上茅厕。他捂肚子在地下转了两圈,问:“他们这茅房在哪儿?”病太岁张方一笑道:“你看看你,上头还没完事,下头又来事了。来人哪!”他这一喊,进来了个仆人。“我说你们家的茅厕在哪儿?快领我们这朋友上厕所去!”“唉,好,好。跟我来!”仆人先回屋拿了几张手纸,就把牛儿小子领进了茅厕。他这么大个人了还用人家等着吗?因此仆人转身就回来了。
  牛儿小子便完了,出了厕所,走着走着就走转向了。瞪小眼睛一看:嗯?我们吃饭那个屋在哪儿呢?怎么找不着了!他一拐弯又进了跨院。跨院有个角门,出门奔跨院的后院走去。这小院不大,正中央有两间房子,铁门,窗户上有铁条。牛儿小子心说:这是什么地方?牛儿小子个儿大,不用蹬什么东西,一跷脚尖就看见里头。不看则可,一看把他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原来这屋里锁着一个人。这人的脖子上挂着锁链,旁边有个石头桩子,这锁链就锁在这桩子上。地上铺着草,就见这位蓬头垢面,正在那儿摆弄那铁链子。“哎哟!”牛儿小子吓得惊叫了一声。他这一叫不要紧,把屋里这个人给惊动了。这人抬头翻眼看着牛儿小子,道:“你他妈从哪儿来的?野种!”说着话他蹦起来朝牛儿小子就扑来了。幸亏这铁链子短,又把他拽回去了。牛儿小子抹头就跑。不知怎么正好还走对了路,又回到了屋中。他进屋里往那儿一坐,不住地喘气,大伙儿一瞅:这是怎么回事?
  张方一笑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拉了这么长时间?”牛儿小子略平静了一下,就把他刚才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情说了一遍。刘俊赶紧制止:“吃饭,吃饭,别听他胡说八道!”“真的,不信你去看看!”牛儿小子坚持道。病太岁张方、坏事包孔秀、泥腿僧张旺,三个人把筷子放下,叫牛儿小子带他们去开开眼。刘俊制止不住,这四个人就来到了那个屋前。牛儿小子用手一指:“就那个屋!”他们三个人个儿小够不着,就让牛儿小子抱着他们往里看。几个人轮流一看,他们一叨咕,让屋里这人听见了。这位火撞顶梁,怒吼道:“好哇,都是他妈从哪儿来的杂种,我把你们撇了!”他边喊边咯吱咯吱拽这铁链子,恨不能冲出去把他们几个杀光。
  把张方他们几个可都吓坏了,心说: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好一条汉子,怎么用铁链子给拴住了?他们几个边说边想,就往回走。走出不远,张方的小眼睛一转,他想把这事弄明白。回到屋里又把仆人叫过来问:“我跟你打听一件事。”“少侠客,有话您请说吧!”“你们那后院怎么锁着个人呀?他是谁?”“我——”“别害怕,你就只管说,我们是客人,有什么关系呢?”这仆人回头看看没有旁人,就壮着胆子说:“他是我们老爷的老儿子,姓甘叫甘虎,绰号叫虎儿小子。这个人疯疯癫癫,一天就惹祸。他没事就上铁扇寺蹓跶去,把人家和尚的脑袋都给打破了。后来人家庙里的当家人济源、济慈不答应了,来找我们老员外。最后老员外包赔了人家一千两银子,说了无数的好话,才把这事了结。老员外怕他不听话,就用锁链子把他锁到后院了。你们没看着他那疯劲吗?见人就打,连我们送饭的都不敢进屋,从窗户上往里扔!”
  “噢,就这样对待他,将来还不把他憋疯了?”“谁说不是呀,现在他就是半个疯子!但我们老爷子不让放他。有时还打他老人家!”
  这时候大伙儿也吃完了饭。酒菜撤下,仆人端上茶来,大家喝茶闲谈。病大岁蹓蹓跶跶就进了上房屋。众人让他坐下,他来到童林的身边,在童林的耳边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童林听完一皱眉,便问:“这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假!”甘风池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事,认为他们是想借点东西,又抹不开说,甘风池就问:“童侠客,有事吗?”童林一抱拳道:“老人家,方才我手下几个人上茅厕走错了路,在后院发现了一个空屋,说里面挂着个人,而且是您儿子。因此大家觉得奇怪,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把亲生的儿子锁起来呢?您能不能跟大伙儿说说?”
  甘风池脸一红,心说:光顾忙乎大家,把这事给忘了。早知道这样,就给他挪个地方。雍亲王也好奇,他刨根问底,非要问清楚不可。甘风池口打咳声:“唉,各位,你们可别见笑呀!我跟我老伴儿一共生下六男一女。现在姑娘也出阁了,五个儿子也都成了家。唯独剩下这么个老儿子。这孩子从小不傻不呆,就是有点愣呵呵的。七岁身高五尺,八岁身高过丈。两臂一晃,力大绝伦。按理说这是好事,咱练武的还欢迎这个呢。可是这孩子就给我惹祸呀!经常在外头打人,把人打了,我还得出去给人家赔礼。要是打得轻还行,可他一伸手,不是胳膊,就是腿。后来他又上铁扇寺捣乱,把两位当家的济源、济慈给得罪了。我花了好多两银子,又说了许多好话,才把这事给了啦。后来我一说他,他还跟我瞪眼,不服气。现在居然跟我分庭抗礼,还要跟我动武。你们说这不是大逆不孝之子吗?因此老朽才把他锁将起来。唉,真是家门不幸啊!”老头说到这儿,又摇头又叹息。
  童林说道:“老哥哥,挺好个人,您要把他锁起来,日久天长还不把他憋疯了吗?我看锁住不是个好办法。”“童侠客,以您之见,看该怎么办呢?”童林说:“我也没有什么好主意。”甘风池一听,脑袋一转个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发现童林也领来一个大个儿,这个大个儿一说话憨声憨气,虎头虎脑的,他叫牛儿小子,我那个儿子叫虎儿小子。干脆,把他给了童林得了,你看他在我眼前不服管,到了童林手下也许就学好了。想到这儿,甘风池冲童林一抱拳道:“童侠客,我有一事相烦。您既然提到我这孩子了,我有意把他放出来,拜在你们的门下,助童侠客一臂之力。您也帮帮忙,教训教训他。不知童侠客意下如何?”童林心说:看看,不管不行,一管把我也给沾上了。
  大伙儿鼓掌喝彩。童林说:“这么办吧,先把他放出来让我看看,究竟能不能让我带。”甘风池点头,转脸又唤道:“李贵!”“有!”“给你钥匙,打开后边空房,把少爷领到这儿!”“嗯——老爷子,他不得把我撇了?”“没关系,给他拿点吃的,拿吃的引他就得了!”大伙儿一听,差点没乐出声。心说:敢情这位也认吃的!
  再看这李贵,一手拎烧鸡,一手拎羊腿,就到了后院。没开门以前他就喊上了:“少爷,少爷,给你送吃的来啦!”甘虎在里头一听,“呼!”就站起来道:“在哪儿呢?”“在这儿呢!你随便吃,前屋有的是。你是不是跟我去前屋呀?”“嗯!”甘虎好多日子没去前屋了,一听李贵要领他上前屋,可高兴坏了,他又问:“你真带我去吗?”“真的,我敢说瞎话吗?不过你可别打我呀,要打我我可不领你去!”“你要领我去我就不打你!”“唉,那好吧!”李贵先拿羊腿和烧鸡把他哄住,这才战战兢兢地把门打开,又到跟前把铁链子打开,对甘虎道:“少爷您跟我走,里头可好了!”甘虎啃着羊腿,拎着烧鸡,大步流星来到前院。
  来前院一看,甘虎就愣了!心说:我们家今儿个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老的少的足有三十多号。再一看,他爹也在里头坐着。甘虎跟他爹是死不对劲,当时他就不吃了,虎起两只眼睛瞪着他爹。甘风池一看,高声喊喝:“孽障,畜生!你在那儿愣什么?还不进来见你众家叔父?过来!”甘虎这才进屋。
  大伙儿一瞅这条大汉,比牛儿小子还高一拳,大着一圈。虎头虎脑,黄脸膛,黄眼珠,浓眉阔目。这要好好收拾收拾,人样子还真不错。甘风池一一介绍了众人,甘虎作了个罗圈揖,道:“给各位叔叔见礼了!”甘风池一看挺高兴,心说:今儿个这日头大概是从西边上来的,这浑小子还挺明白,趁着他明白,干脆把事情和他说清楚。想到这儿,甘风池便说:“虎啊,爹跟你商量个事,咱这个家不要你了,你乐意不?”
  欲知甘虎如何回答,请看下回分解。
116#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8:03:35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一七回 甘家堡童林收徒 帽儿山众侠迎敌
 且说甘风池命人把儿子带到面前,告诉他家里不要他了,甘虎瞪着爹爹没表态。甘风池又道:“再告诉你一件事,我给你找了个师父,从今以后你就跟着你师父走,你愿意吗?”“哪个是我师父?”甘凤池一指童林道:“他就是你的老师。今后你要听他的话。他叫童林童海川。”甘虎看这童林,把嘴一撇,道:“我当是个什么人呢,闹了半天是个种地的。我不干!”他这一句话,把屋里的人都逗乐了。甘风池挂不住了,“啪!”把桌子一拍,道:“胡说,这乃是堂堂的震八方紫面昆仑侠。要不看在为父的脸面,人家能收你吗?还不去磕头!”甘虎无奈,噔噔噔几步走到童林的面前,就要磕头。童林很喜欢他,心说:他跟牛儿小子正好是一对,童林欠身离座就要扶他。
  这下可坏了!童林不知道甘虎的脾气,谁要一伸手,他就认为是跟他叫劲。这家伙两臂一晃有多大的劲呀!童林不明白,一抓甘虎的胳膊道:“请起,请起,不必多礼!”甘虎翻眼一看,“嗨!”他把手腕子一翻,“啪!”就像两把头号的铁钳子似地,死死地钳住了童林的腕子,童林就觉得两臂酸麻,心说:我要吃亏!再看这甘虎,抓住童林的胳膊使劲一叫力,硬往上拽。一般的人要让他这么抓一下,胳膊早折了,起码骨环得掉了。
  甘虎这么一闹,把甘风池可气坏了,他站起来朝甘虎的屁股就是两脚,道:“畜生!畜生!撒手,撒手!”这两脚像踢到石碑上了似的,根本就踢不动。甘虎连理也没理,继续使劲。在场的人无不惊骇!童林心说:我的小名叫昆仑侠,要让你一个傻小子把我拽趴下,我今后还怎么顶门立户呀!他想到这儿,舌尖一顶上牙膛,使了个千斤力,就用上气功了。童林的胳膊当时就粗了三圈,他往下一使劲,简直有泰山之力,甘虎怎么掰也没掰动,他就觉着有点怪,心说:这个人怎么长到地上了!“嗨!”他二次叫劲,仍没拽动,甘虎心里就有点急了。他第三次把浑身的劲都使上了,仍没拽动。你说他使了多大的劲?他的两只脚踩碎方砖,陷入地中有三寸多深。再看童林,双脚踩碎方砖,都进了土里。
  童林一看老叫他掰也受不了。想到这儿他一叫劲,使了个狮子摆头万兽惊,两臂一摇,喊了一声;“出去!”双臂一抖,甘虎噔噔噔,扑通!一声,从屋里摔到院里,坐了个屁蹲儿。他这屁股可够硬的,坐坏了四块方砖。大伙儿“哗!”一声全乐了。这下甘虎可不干了,圆睁虎目哇哇暴叫:“好你个种地的,你敢打我!”说着话他又冲了进来。
  甘风池气得从墙上摘下宝剑,要阻止他儿子,童林一笑,把甘风池拦住道:“大侠,您甭生气,您也别管。我问问您,我要教训您这个儿子,您心疼不?”“不心疼,你把他摔死才好呢!”
  童林乐呵呵从屋里出来,用手一指甘虎道:“我说虎哇,你是要打我吗?”“我打死你!”“来来来,进来进来!”甘虎往前一冲,举拳就打,童林一闪身,来到甘虎的身后。抬腿“叭!”就是一脚,把甘虎踢了个趴虎。甘虎从地上起来,又扑过来。童林一闪身,“啪!”一巴掌,甘虎又栽了一个跟头。就直说吧,甘虎让童林一口气摔了五十个跟头,再看天井当间儿的方砖,全砸碎了。终于把甘虎给制服了。到最后他干脆不起来了,坐在地上又喊又叫:“噢!种地的好厉害,种地的厉害呀!”众人大笑。
  甘风池过来对儿子道:“虎啊,我是管不了你了,今后我就把你交给你老师管了!还不进去见你老师?!要不然的话他还打你!”傻小子也真害怕了,赶忙从地下爬起来,瞪了童林两眼,扑通!跪到童林的面前道:“老师在上,我给老师磕头!”说着话嘣嘣他磕个没完。童林哈哈大笑,用双手相挽,这回甘虎也不敢拧童林的胳膊了。童林把他拉起来,因虎儿小子个儿高,童林仰着脸问道:“你愿意跟着我吗?”“愿意,您上哪儿我跟在哪儿!”“能听我的话吗?”“能听,您别摔我就行!”“只要你听话,我就不摔你。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童林把几个年轻人叫进来,一一给甘虎介绍。甘虎瞅着别人没兴趣,唯独对病太岁张方和牛儿小子感兴趣。他跟牛儿小子比了比个儿,比牛儿小子猛了点,粗实还差不了多少。“你叫什么?”“我叫牛儿小子。”“我叫虎儿小子。”“哎,看看是虎厉害,还是牛厉害!”“来!”“来!”两个混人往一起一纵,就要决战!童林把眼一瞪,厉声道:“住手,哪个不听话也不行!”他们俩怕童林,都乖乖地把手松开,又手拉手跑到旁边唠扯了起来,众人看了没有不乐的。
  书说简短,童林他们就住在了甘家堡。下一步他们就要奔铁扇寺,赴九月九重阳盛会。
  童林在甘家堡收傻英雄甘虎为徒。现在,童林已有六个徒弟。大徒弟是穿云白玉虎刘俊,其余按顺序排列为:夏九龄、司马良、左臂花刀洪玉尔、霹雳狂风吴霸,再加上甘虎。看来童林这门户的人是越来越多,大家都为他高兴。老少英雄住在甘风池的家里,就等着九月九的重阳会。因为现在大伙儿待着没事,各路的朋友也都没到,有人提议:到帽儿山蹓跶蹓跶,看看铁扇寺的形势。童林也认为可以,就嘱咐小弟兄们不要惹事。甘风池看家,老少英雄三十口人就赶奔帽儿山。
  几十里地的路程,时间不长就到了。你看这名字起的“帽儿山”,还真名副其实。这山圆圆的,没有什么悬崖峭壁,但也不矮,像一顶帽子扣在那儿似的。在帽儿山的半山腰就是古刹铁扇寺。从山口到寺跟前也得走六七里地。帽儿山下面是一条大道,纵贯昆明和北京。附近还有一百多个村庄,所以这条路上的行人不绝。这儿的大部分人都知道要设立英雄会,有不少买卖人都想发个小财,就跑到这儿来摆摊床,支棚子,卖小百货和吃喝。这么一来,招的人就更多了,无形中就在这儿形成了一个集市。大伙儿护着雍亲王逛逛这儿,看看那儿,买点吃喝。转来转去,大伙儿就发现在一片树林的旁边围着一大群人,足有四五百号。大伙儿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所以信步就到了人丛之外。童林背着手,跷着脚,往里头一看,就是一愣!不但童林发愣,连老少英雄也全都愣住了!
  就见这人群中间的地上,铺着块绿毛毯子,这毯子都飞了边了,看样子使用的年头不短了。在毯子上坐着个大姑娘,盘膝打坐,腰板绷直。这姑娘头上挽着发髻,用簪子别着,还用一块手帕罩在头上,浑身上下是火烫红,脚上穿大红弯弯旦鞋,鞋尖儿上还绣着两个蝴蝶。往姑娘的脸上一看,长得十分俊俏,眉似春山,眼似秋水,鼻如悬胆,口如桃花,戴两个耳坠子儿,看年纪不过十八。这姑娘一句话不说。别看这么多人围着这儿看她,她的脸上不红不白。在姑娘的旁边还站着个老头儿,这老头儿是个大身材,宽宽的肩膀,厚厚的胸膛,脸色黢黑,上面全是朱砂痣,显得很不干净。两道又宽又厚的浓眉,大狮子鼻头,鲶鱼嘴,满嘴的大板牙,尤其这两个门牙,还往外呲呲着,断梁的胡须,看样子能有六十多岁。穿的衣服也不怎么样,补钉摞补钉,还是一条腿,胳肢窝下架着根铁拐。要再背个葫芦,就跟那铁拐李差不了多少。旁边放着包,还有个笸箩,笸箩里头有几个铜钱。这老者的手里还拎着个口袋,看那样子好像沉甸甸的,但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他正在里头跟众人瞎讲呢,童林等众人站住,侧耳倾听。
  就听老头儿说:“众位,我说了半天,各位都听清楚了吗?我看刚才又来了好几十位,刚才我说的话这些人都没听见,老朽再重复一遍。我不是本地人,千里迢迢从海外而来。为什么从海外来这儿呢?我要给我女儿找个女婿。这是我的老姑娘,今年十八岁,尚未许配人家,高门不娶,低门不就,因此一直耽误至今。当爹娘的能不担心吗?可我招婿跟别人不一样,什么找媒人说媒呀,那太庸俗了,咱们换个新鲜招,我这个姑娘在这儿坐着呢,哪一位要能把我姑娘抱起来,我就把姑娘给谁!”
  大伙儿一听这个招婿的方法可新鲜,亘古未闻!
  老头儿接着说:“但是,你如果抱不起来,我就罚你白银二十两。你还得先交钱,我还依靠这个活着呢!看见没,我这个口袋里头没别的,全是银子。谁要把我女儿抱起来,我连女儿带银子全给你!大家都听清楚了吧,哪一位想试一试?”老头儿在里边相让,可围着的四五百号人,谁也不敢上。你说一个花枝招展的大姑娘,谁敢上去抱人家?即使有个小流氓,他也不敢上。
  病太岁张方听得很清楚,他这坏水就冒上来了。心说:这老头儿可真是个怪人,办的事也是怪事!哼,今儿个我试一试!他又一想:不行,我要一出面,我童师叔非骂我不可。他一回头,看见牛儿小子跟虎儿小子了。张方一拉牛儿小子道:“来来来,我跟你说点事。”“二什么事?”“刚才那老头儿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嗯,听见了!”“他说什么来?”牛儿小子把老头儿的话重复了一遍。“哎,对了。你兜里带没带钱?”傻英雄摸了摸兜,道:“带了点。”“那你就进去给老头儿二十两银子,把他姑娘抱起来,抱起来就归你了!”“我不要那玩艺儿!”“不要姑娘没关系呀,老头儿那口袋钱都归你,你花二十两银子,能换回二百两!这有多好哇,这机会你能错过吗?”
  他这么一番话,还真把牛儿小子给说话了,道:“行啊,我去!”他也没跟童林大伙儿商议商议,就闯进去了,把众人吓了一跳。他道:“喂,老头儿,你别说了!”老头儿一看这位可够分量呀!“请问,贵姓”“姓于叫于和。”“哎,于壮士。怎么,您想试一试?”“哎,对啦!”“好,谁来我都欢迎!懂得规矩吗?得先交定钱!”“钱带来了!”傻英雄从兜里把银子掏出来,往前一递。老头儿用手掂了掂,差不多有二十两,哗啦一声,老头儿把银子倒进口袋中:“好吧,去抱吧!”“哎,老头儿,老头儿,咱们可把话说清楚,我不要这个大姑娘,只要你手中的那袋银子!”“哈哈哈,好好好,看起来你还是个正人君子。两样都要也行!你就来吧!”“来啦!”
  再看牛儿小子,把袖面挽了挽,把腰里的带子掖了掖,转到姑娘的背后,心说:这姑娘上称称一称也就一百多斤吧,我要抱你不像抱个小孩儿似的吗?牛儿小子用两只手把住姑娘的腿,往上一端:“起来吧,姑娘!”再看姑娘,纹丝没动!不但牛儿小子愣了,在场众人全都愣住了!单说牛儿小子,端了一下没端动,他重新站好,二次哈腰把姑娘的双腿搬住:“嗨——起!”这次也没搬动。牛儿小子累得呼呼直喘,没法子只好退了出来。他指着病太岁张方埋怨道:“都怪你,她那屁股长到地上了,能抱动吗?”张方说:“你小子真混!你干抱抱不动,你得想办法呀!”“什么办法?”“你得捅她的穴道。我告诉你,你捅她的两个胳肢窝,她一痒痒,就要泄劲,你不就把她抱起来了吗?”“我才不去呢!哪能捅大姑娘的胳肢窝呢?”“你要不去,二十两银子不是白扔了吗?你怎么那么混呢?快去!”牛儿小子一听也对,那二十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呀?因此他转了个圈,又进去了。
  于和来到老头儿的面前道:“老头儿,我不认输,还得抱!”老者一听乐了:“你方才不是说不抱了吗?哪有三番五次地这么干的呢?要抱也可以,再拿二十两银子!”
  牛儿小子又出来了,他对张方说:“人家还要钱,不然就不让抱!”张方觉着奇怪,心说:这个姑娘绝非等闲之辈!今天我非把这个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不可,宁愿多花钱。他从包里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牛儿小子道:“拿去给他!”牛儿小子接过钱,三次进里边。
  他对老者道:“老头儿,给你钱,我非抱不可!”老者把银子接过来掂了掂,二十两只多不少,哗啦!又倒入口袋。傻英雄又站到姑娘的背后,运了运气,一只手搬住姑娘的腿,另一只手就捅这姑娘的胳肢窝,哪知这手还没沾到姑娘的身上呢,姑娘把脸往下一沉,忽一转身,照牛儿小子就是一掌。牛儿小子光顾耍坏了,没注意这一手,所以这一掌打得十分结实,正拍到牛儿小子的前胸上,耳轮中就听“啪”地一声,再看牛儿小子“哎哟!”叫了一声,噔噔噔!退出去一丈多远,摔了个仰面朝天。牛儿小子就感觉脑袋比牛头还大,眼前发黑,胸膛发热,双手一按地,“哇!”一晃脑袋,鲜血就喷出来了。那也就是牛儿小子,换个旁人这一掌就得被打死。牛儿小子从地上爬起来,分人群就往外跑。
  老少英雄上前把牛儿小子拉住,再看他呼呼直喘粗气。童林一把把他按到地上,把衣服解开一看,在他的胸脯上有一个巴掌印,巴掌不大,上头起红砂,一个红点挨一个红点,就像出疹子似的。童林明白:这是朱砂掌。心说:想不到她小小的年纪还会这种功夫!这是谁呢?童林就吃了一惊!他知道,朱砂掌打到人身上有毒,毒气归心,师弟的性命难保!必须马上进行调治。谁会治?甘风池。童林是在谈话之时听说的。凡是成了名的剑侠,多数都精通医道。童林派刘俊、夏九龄、司马良三人抬着牛儿小子赶紧回甘家堡治疗。童林为了把事情弄清楚,就没走。就在他一转身回来的时候,又出事了。就在海川大伙儿光顾忙乎牛儿小子的时候,病太岁张方又出了个损主意。
  牛儿小子被打,张方觉得问心有愧,又无法向童林解释,怎么办呢?他一看身边还有个虎儿小子。虎儿小子刚要走,被张方给拉住了:“唉,别走哇!既然你是牛儿小子的好朋友,你就得给他报仇!进去,接茬儿抱这姑娘!”“牛儿小子都抱不动,我能抱得动吗?”“你比他劲大,肯定能抱动!实在要抱不动,你就抠她的胳肢窝,捅她的穴道。听见没有?”“嗯——好吧!”你说这张方有多损,专门使唤傻小子。
  甘虎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一看自己的好朋友被打了,就觉着心疼。心说:你这个黄毛丫头,我今儿非收拾收拾你,给我好朋友出出气!他怀着这么一种心情闯进人群。那老者一手拄着个拐,不露声色。一看人群外头又进来一条大汉,比刚才那位的个头儿还高,就一笑:“哎哟,这云南可尽出大个儿啊!壮士,有事吗?”“我也要抱这个丫头!”“噢,是这么回事。带钱了吗?”“带了!”甘虎顺手从腰里摸出块银子往前一递。老者接过去掂了掂,道:“不够!”甘虎又一摸,拿出一大块来,递了过去。老头儿又一掂量,多了,便道:“还得找给你!”“不用!抱起姑娘就行了!”他来到这个姑娘的后头,骑马蹲裆式站好,把劲运足了。心说:“我就像拔萝卜似地,非把你拔起来不可!”他伸出两只大手,把姑娘的两条腿搬住,冷不丁往上一使劲,“起呀——嗨!”劲使的不小,姑娘纹丝不动。你说这姑娘到底会什么功夫呢?甘虎连使三次劲,全白费了。他就想起了张方为他出的那招,用左手的中指捅这姑娘的胳肢窝。他的手指头刚往过一伸,姑娘坐在那儿一转身,“啪!”又是一掌。甘虎注意了半天也没躲开。这一掌正拍到他的前心上。把甘虎打得栽了个跟头,把地都砸了个坑,但甘虎没吐血,蹦起来就往外跑。
  等甘虎跑出来了,正好赶上童林他们回来,甘虎跟童林把刚才的事一说,童林的火往上撞,心说:张方啊,你可真能惹祸!要再这样我非把你撵走不可!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幸亏甘虎没被打吐血,否则,咱们回去见着甘风池老侠客怎么交待?我把人家孩子领出来,又让人家给打伤了,咱们还能在人家家待下去吗?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但童林也恨上了这个独腿的老头儿。心说:你什么替女儿招婿呀,满嘴胡说!不用问,你们一定是铁扇寺的党徒,故意在山底下示威。今天我童某要会你一会!
  那位说童林是不是也想抱一抱这姑娘?不。就凭童林的身份能干这种事吗?童林说的“会”,是比武。
  再看童林分人群,迈大步来到里边,冲老头儿一抱拳:“老先生,请了!”老者一看童林,就笑了:“哈哈哈,哎哟,今儿个老朽没白来呀!我一看就知您不是一般的人物。您是北京雍亲王府的吧?您是不是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呀?”童林一听,怎么,他认得我?可我不认得他呀!童林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童某!”“童侠客,听说你九月九要赴重阳会。怎么,今儿个没有事出来蹓跶来了?老朽我已说过,想给姑娘找女婿,谁抱起来就给谁!怎么,童侠客也有这个兴趣?那么你就交二十两银子抱一抱吧!”“呸!老头儿,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这么做可太不应该了!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让人随便抱你的女儿呢?就是不抱起来,沾衣裸袖那也为失节呀!你这个当爹的怎么能这么糊涂呢?不用问,你绝不是为女择婿。你到底是什么人?能不能通报名姓?”
  “哈哈哈,童林哪,你可真聪明!一句话点中要害,把我这戏法看穿了。不错,我为女择婿是假,等着你童林是真!告诉你,我在这儿等了你五天了,今儿个果然把你等来了。二话别说,过来吧!今天我这一条腿,要会会你这两条腿的!我瞅瞅你童海川究竟有什么能耐!”老头儿说完话,用拐杖一拄地,噔噔噔,向前蹦了几下,要跟童林伸手,童林摆手道:“老头儿你先等等,刚才我说得明白,比武,可以,但我得弄清楚你是谁?报出名姓再战也不晚!”“他——这——我——”老头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怪哉,他怎么不报名呢?关系重大,他一报名怕把童林给吓跑了。所以这独腿老头儿一阵冷笑,道:“童林,我有名有姓,但现在不能跟你说。咱们得先伸伸手,你把我赢了,我不但告诉你名姓,还要告诉你我为何而来!”童林点点头,道:“如此说来,老人家请!”“不用我伸手,我能伸手吗?丫头呀,起来!”
  再看地上坐的那个姑娘,“腾!”就站起来。“去,把童林给打趴下!”“遵命!”姑娘答应一声,周身上下收抬个紧衬利落,直奔海川。童林一看,大大不悦!因为童林是正人君子,不愿意跟女孩子斗,他想打这瘸腿老头,没想到老头儿不打,让这个姑娘上来了。童林就犹豫了一下。就在这时候,忽听身后有人高喊:“童贤弟,杀鸡焉用宰牛刀?把她交给我来!”天灵侠王凤飞身形就跳进来了。
  要说王凤这老头儿,可有意思了。这人好诙谐,他跟什么人都开玩笑。天灵侠王凤来到里边,站到姑娘的面前,嘿嘿一笑道:“我说姑娘,你的脸皮可挺厚哇!你爹爹口口声声为女择婿,叫别人随便抱你,二十两银子就可以抱一抱,真叫我可发一笑,哈哈哈!不过我已看出来了,你们绝不是等闲之人,你赶紧报通名姓,然后再战!”
  就见这姑娘柳眉倒竖,二目圆翻,道:“呸!臭豆腐,你是什么人?”“广东汕头人士,我叫天灵侠王凤是也!”“哟!原来是无名的鼠辈。招掌!”
  欲知此父女为何人,请看下回分解。
117#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8:04:59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一八回 善姑娘拳打七雄 吕娩娘过招拔牙
且说天灵侠王凤的话音一落,那姑娘就伸起手来了。这姑娘可真厉害,只过了几招,天灵侠就抵不住了。老侠客暗想:我也不含糊呀,怎么在这个姑娘的手下拳脚都变得不好使了呢?我干脆见好就收吧!老侠客想到了这儿,就打算走。他刚一转身,就见姑娘飞似地,“噌!”就蹿到他的背后,“啪!”一掌把天灵侠打了个跟头,骨碌到圈外。老侠客想起来,手按地三下,胸脯一热“哇!”一口鲜血喷出来了。童林等众人赶紧过来把王凤抬到一边,脱衣服一看,一个巴掌印,起红硃。童林赶紧派人把他架在一旁。
  就在这个时候,陆地飞仙娄瑞又蹿进去了。娄瑞心里明白:我绝不是姑娘的对手。但我跟王凤是生死的弟兄。哥哥挨了打,我能看着吗?明知不行我也得进去!就听娄瑞大喊一声,来到里边。
  姑娘丁字步往那儿一站,稳稳当当一笑,鼻子翅一扇忽,道:“哼,我说你肉头肉脑的是个谁呀?”“我乃安徽省庐州府的人氏,人送绰号陆地飞仙娄瑞是也!”“又来了个饭桶,没听说有你这么一号!”娄老侠闻听火往上撞,怒道:“丫头片子,少废话,接掌!”说着话他抡掌就砸。跟姑娘打了几十个回合,“啪!”一掌,被姑娘打在肩头,娄老侠客疼得“嗖!”一下就跑出去了。“哎哟,我的胳膊折了!”他见着童林就喊。等脱了衣服一检查,没折,是骨环脱落了。只要消了肿,再把骨环安上,一点事儿没有。童林安慰了娄老侠几句,让人把他抬到一旁休息。
  就在这片刻之间,铁掌李元又蹿进去了。你看李元能耐不太大,但是好斗。他有点不服气,心说:我们都是成了名的侠客,我就不相信打不过一个女孩子?!因此他来到里边,晃双掌大战这姑娘。十几个回合过后,被这姑娘一脚蹬出圈外。
  咱们简短捷说,丁瑞龙、铁三爷都让人家给打败了,幸好这俩人没有受重伤。震东侠双眉倒竖,按宝剑就想进去,被童林给挡住了。童林一想:人家说得清楚,在这儿等我五天了,指名点姓要跟我比武,我怎么能老让别人上去呢?要挨打,我去挨,不能叫大家受苦。
  想到这儿,童林分人群来到这姑娘的面前,道:“丫头,好男不跟女斗。我请你赏个方便,让你爹过来!”姑娘闻听,鼻子一扇忽,噗哧一笑道:“我说童侠客,你的口气可不小哇!怎么,小瞧我们女流?我问你一句话,你娘是不是女的?”这句话骂的可不轻呀。童林是红脸汉子,从不跟任何人开玩笑,当着众人的面叫一个姑娘把他骂了,他可挂不住了,不由得火往上撞,晃双掌奔这姑娘就来了。“既然这样,恕童林得罪了!”说完,“啪啪啪!”他就展出了八卦柳叶绵丝掌,跟这个姑娘战在一处。
  大家定睛观瞧,暗暗替童林捏着一把汗,为什么?因为这姑娘太厉害了。如果童林不是三次学艺,就凭原来那点功夫,白给!
  童林一看使柳叶绵丝掌不能取胜,啪拉!一换招,使出了大力昆仑掌。
  老头儿在旁边一看,有点沉不住气了,赶紧唤道:“丫头,回来!”说着话他一条腿噔噔噔就蹦过来了,你别看是一条腿,比两条腿的人还利便。
  这姑娘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吁吁待喘,心中突突直跳,她暗自寻想:怪不得童林成名呢,果真厉害!比那些人强的多得多了!我本想二十几个回合就要他那条小命,没想到四十多个回合也没成功。看这意思打长了我还得吃亏,不然的话我爹不能替我!按下这姑娘在旁边歇着不说。
  单说这一条腿的老头儿,蹦到童林的面前,用手捋着颏儿下的几根乱胡子,道:“哈哈哈,童林,行!小伙子有点出息,真是有两下子。但是,你要跟老朽我比,还差得远哪!大概你也不服气吧?童林,今天你要能在我的面前走过十个回合去,我就趴到地下拜你为师!看着我这姑娘没?我把她就送给你了!给你当个使女、丫环,你可乐意?”
  童林就不爱听这样的话,心说:这老头儿怎么这么狂呀?我就不信我在你面前过不了十个回合!想到这儿,他一晃大力昆仑掌,使了个双风贯耳,奔老头儿打去。掌落下去了,再找这老头儿,踪迹不见。“啊!”童林大惊!人哪去了?怎么眨眼看着就没了?
  忽听头顶上有人乐道:“哈哈哈,童林,我在这儿!”大伙儿一看,他上了树。全都惊呆了!就看他脚蹬手指头粗的一根树枝,在上面站着。可见他的轻功有多高。童林大惊失色!再看这个人单腿一飘,“噌”地一声,跳落尘埃,对童林说:“童林哪,一个回合了,你可没打着!”童林的脸一红,又新变换招数,使了个老君关门,用双掌砸这老头儿的华盖穴,“呼!”一声,掌就到了。打完了再看,老头儿不见了。童林一愣!就听老头儿在他背后说话了:“姓童的,老爷爷我在这儿。你小子差得远哪,再来!”
  童林心头一凉:完了,跟人家伸不上手。这就叫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童林暗想:就凭我海川三次学艺,遇的高人也不在少数,从没见过有这么快身法的人!鸟飞都有个影子,可他声影皆无,眨眼就不见,可见比我童林高得多!不用赴九月九重阳会了,干脆今儿个我就在铁扇寺的山下头吧!脸面丢尽,我们还赴什么会呢?我们还登什么台、献什么艺呢?
  就在童林刚要第三次会老者的时候,就听人群外头有人诵佛号:“无量天尊!海川哪,闪退一旁,把这孽障交于贫道!”这声音非常清脆,像个女子的声音。童林闪退一旁,定睛一看:从外边走进一位女道姑。就见这道姑细条条的身材,头上戴鱼尾道冠,鱼头朝前,鱼尾向后。两根飘带洒在左右肩头。身上穿酱红色八卦仙衣,上边绣着并蒂莲,一看那绣工,就知不是一般人所为。只见她腰里系着丝带,两根飘带飘洒在右腿,脚下边蹬白袜云鞋。背后斜背着个大草帽,手拿拂尘,身背一把宝剑。往脸上看,是张白脸,由于上了年纪,鱼尾纹、抬头纹,都比较浓密。两道苍眉,一对阔目跟金灯一样,放出两道寒光,满嘴整齐的银牙。可见这道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等的人物。
  童林不认识。这位是谁呢?叫童林叫得还挺亲切。不但童林不认识,就连东侠、张子美等众人也全不认识她。
  书中代言,这道姑究竟是谁呢?太了不起了!她正是大清国著名的女剑客九圣魔母吕娩娘。她爹是本套书中最了不起的老剑客吕留良。吕娩娘自幼出家,她那座庙就在剑山蓬莱岛九圣莲花祠。她出家四十余年,练就一身绝艺。因为她手狠心毒,所以人们给她送了个绰号叫九圣魔母。你要是正人君子,她就是掉脑袋,也会帮你的忙;你要是奸盗邪淫,遇上她是定斩不饶!
  那么吕娩娘怎么到这儿来了呢?原来,她知道九月九重阳盛会。她一听到这个消息是大吃一惊!心说:为了这么个童林,如此兴师动众,看来在这次重阳会上又得死不少人。后来她又一打听,大吃一惊!这济源、济慈请人请老了,全国各地的名人,让他请了八百多位。那一般的人,吕娩娘不担心,可她听说西藏的乱世飞魔西尧达措也要参加,她就知事情不好。她知道,不用别人出面,就这个西尧达措一露面,童林准死无疑。另外,她听说小西天八角台八角寺还来了三个人。一个是黄袍法王空空和尚,一个是绿袍尊者空心和尚,还有个最厉害的叫红发女人魔空阴,她会打五阴掌。要有这几个杀人的魔鬼参加,慢说是童林,就是江南四小名剑来了,性命也难保!所以,吕娩娘就呆不住了。她一琢磨:干脆我也去铁扇寺溜达溜达,开开眼。能帮童林的忙,我就帮一把。她为什么要帮童林呢?一方面她出于善心;另一方面,她跟董化一、姜本初、珍珠佛董瑞、八卦太极庶士张洪钧都是好朋友。她知道童林是张洪钧的徒孙。就这样,老剑客起身离开剑山赶奔云南帽儿山。
  今儿个她刚来,一看前头围着一大帮人,她就躲在树后观看。童林等人的所作所为,她都一目了然。后来,她认出拄拐这老头儿来了。此人非是旁人,他从台湾来,叫千里独行一根钉善恶虎。坐在毯子上头的那个姑娘叫卧云彩凤善玉莲。这善恶虎是台湾三缺里的第三缺。他是济源、济慈请来的。
  吕娩娘不看则可,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说:坏了,童林非吃亏不可!还没等赴会呢,就先给来了个下马威。我要不扶助童林,他栽了跟头怎么办?吕老剑客想到这儿,她才分人群到了里边。
  吕娩娘慈悲眉倒竖,方便眼圆翻,命令道:“海川哪,闪退一旁!”
  童林不认识她。一听她的口气,再一瞅她的气度,童林就知这人可了不起呀!因此童林赶紧躬身施礼道:“请问道姑贵姓大名,仙乡向处?从何而来?”吕娩娘一笑道:“童海川,既然你非要问,我就告诉你吧!我姓吕,叫吕娩娘。”“哎哟!”众位侠剑客一听,呼啦!一下全进来了,跪下一大片,给吕娩娘磕头。什么原因?人家辈儿大,童林得叫她师奶奶。别看大伙儿都没见过她的面,耳中早已灌满了她的大名!董老剑客跟童林讲过:“将来你在江湖上闯荡,要是遇上九圣魔母吕娩娘,你可得尊敬人家。她的武艺太高了,我们都无法与人家比试!她要能教给你几手,孩子,那你可就要露大脸喽!”这些话童林一直铭记心中。今儿个他遇上吕老剑客,像是作了个梦似的,童林是心花怒放,忙跪倒施礼!
  吕娩娘一摆手道:“各位请起!咱们有工夫再谈。我先收拾收拾这魔父女!等我把千里独行一根钉那条腿给他掰折了,把他这钉给拔了,然后咱们再说!”
  吕老剑客说完,迈大步来到善家父女的面前,把拂尘一晃道:“无量天尊,孽障,我看你们还能猖狂到几时!”那么,吕老剑客猜对了吗?一点都小错,对面这俩人真是善氏父女。他们早就来了,济源、济慈把他们视为上宾,安排到上宾馆,热情款待,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在酒席宴前,他们就谈论重阳会的事,济源就说:“您来的太好了,我非常欢迎!”另外,济源又向善恶虎父女叙说他都请了些什么人。善恶虎听罢,噗哧一笑!认为济源、济慈未免小题大作,有点兴师动众。所以,他就在济源、济慈的面前说下了大话。他说:“二位主持,不用费那么大的劲。不就是对付那个童林吗?他是个小毛孩子,初出茅庐,他有多大的本事?不是老朽说大话,慢说对付童林,就是对付四小名剑,乃至四大名剑,也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劲。我可等不到九月初九,我还有事。我看这么办得了,我先领我姑娘下山去溜达溜达,不遇上童林便罢,要遇上他,我就先把他收拾了,然后我就离开此地,回台湾阿里山!”这老头儿非常骄傲,谁也拦不住,说下山就要下山。济源、济慈心说:你太狂了,眼空四海,目无一切。童林要是好惹的,我们还摆这么大个盛会干什么?虽然他们这么想,但这话又说不出去,所以只好点头答应了。从打那天以后,善恶虎领着女儿善玉莲就来到帽儿山下,借口为女择婿,在这儿等着童林。今儿个吕娩娘要是不来,童林这个跟头是栽定了。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
  单说这千里独行一根钉,他也知道有吕娩娘这一号,但他从心里不服她。心说:“一个女子,你有什么能耐?你也只能在中原逞强,你要到了我们台湾,肯定得趴下!”因此,今天在这儿遇见日娩娘,善恶虎一点也不害怕,他拄着拐,走到吕老剑客的面前,用手一指老道姑,说:“哎哟,幸会,幸会!闹了半天您就是吕老剑客!”
  “无量天尊,不错,正是贫道!”“哈哈哈!难怪童林露脸呢,捧他的人可真不少哇!我说吕老剑客,就您这个身份,也给童林抱粗腿,捧臭脚,顺风接他的屁?真叫善某可发一笑!”这句话可太伤人了。吕老剑客闻听,双眉倒竖,二目圆翻,怒道:“善恶虎,你少出口伤人,今天我掰了你的牙!”说着话她把拂尘往后一别,挽了挽袖面,闪身形直奔善恶虎。
  再看这千里独行一根钉,架单拐往上一蹦,就跟吕老剑客战在了一处!别看他缺一条腿,蹦得比谁都灵巧。
  童林在旁边定睛看着,也就过了十几个回合,就见吕老剑客左手一扬,右手“啪!”一翻,往空中一举,道:“善恶虎,你看这是什么?”善恶虎就觉着嘴唇发麻,他仔细一看:“哟!”他的门牙被掰下去一块。“好哇,你敢掰我的牙!”吕老剑客一笑道:“还有呢,一会儿我把你的牙全都要掰尽!”“哗!”大伙儿全乐了。又打了十几个回合,吕娩娘连招都没变,她把大袍袖“啪!”往上一甩,一伸手又给他掰下一颗牙。善恶虎大惊!心说:我的妈呀,今儿个我要吃亏!想到这儿,他冲女儿一使眼色,大喊一声:“走!”爷儿俩飞身行跳出圈外,笸箩、毯子都不要了。
  善恶虎父女跑进树林子,用手一指吕娩娘道:“哎,姓吕的,你记住,你摘了我两颗门牙。我要不报此仇,我就不叫台湾的三缺!现在咱别算这个账,有能耐你就上铁扇寺,我们在那儿等着你!”说完了一哈腰,顺山道回铁扇寺去了。
  回到铁扇寺,可把善恶虎臊坏了!济源、济慈一看老头儿回来了,便问:“您这满嘴是血究竟是怎么回事?”赶紧叫人端来一杯水,让老头儿漱了漱口。济源这个人还挺实在,就问:“您的牙怎么拔下去了?”“哎呀,别提了!”善恶虎气得直晃脑袋。他就把刚才在山下所遭所遇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这一讲述不要紧,把个铁扇寺都搅乱套了。济源、济慈拍桌子站起来问道:“老人家,您怎么不给我们送个信儿?您要早送个信儿,我撒下人马,把童海川乱刃分尸!”善恶虎一摆手道:“不必。咱不是定好日子了吗?先让他多活两天。重林倒无所谓,关键是这个吕娩娘,她可惹不起呀!我不是自夸,我练就了几十年的好功夫,打遍天下没对手,想不到这次把两颗牙都丢了!回到台湾我怎么交待呢?你们哥儿俩得想法给我报仇!”
  话音未落,旁边又站起一个人。这主长得可怪吓人的,八卦仙衣,九梁道巾,散发披肩,往脸上一看,跟鬼似的!满脑袋红头发,上头都带着光。长着个饼子脸,挺大个下巴,还往外探探着。性如烈火,嗷嗷直叫!
  欲知此乃何许人也,请看下回分解。
118#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8:05:25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一九回 杨顺投书失耳鼻 张方送信得难题
且说旁边站起来的这位,面如恶鬼!她正是小西天八角台八角寺的红发女人魔空阴。这个空阴十分骄傲,打仗从来不使兵刃,伸手抓,谁要叫她抓住,脑袋盖也得让她给掀起来。她一听吕娩娘在山下,不由得火往上撞!哇哇暴叫着就要找吕娩娘比武,被铁面伽兰佛济源给拦住了:“阿弥陀佛,老剑客,这又何必呢?她吕娩娘还跑得了吗?九月九重阳会盛会,她是非来不可呀!您何必下去跟她比武呢?有能耐咱等到九月九再施展。我看算了吧!”大家苦苦相劝,空阴一想:这也对。她这才重新归座。按下铁扇寺的人不提
  单表山下。吕娩娘把千里独行一根钉善氏父女吓走之后,又把童林叫进了树林子里,再三叮嘱道:“海川哪,此次的盛会凶多吉少,你可要多加谨慎!”童林点点头。吕娩娘又说:“另外,我还要跟你提个事。我听说我徒弟奇剑坤元子无双女侠客于秀娘,业已许配给你!”童林的脸一红,道:“老剑客,我们只是定亲,尚未过门!”“噢,那就好啊!秀娘是我一手栽培的,她不但武艺高超,人品出众,而且这人还十分贤惠。希望你们成婚之后要相亲相爱,可不准你欺负她!”童林的脸又红了,道:“老人家,在下怎敢?我一定另眼看待!”“嗯,我相信你也不敢。海川,咱们先再见,九月九重阳会你我再相逢!”说着话吕娩娘把拂尘一摆,飘然而去!
  童林从林中出来,见着候大侠和侯二侠等众人。大伙儿这才离开帽儿山,回到甘家堡。
  到了甘家堡,童林先去看了看牛儿小子的伤,再看看天灵侠王凤、陆地飞仙娄瑞、铁掌李元、铁三爷、丁瑞龙。童林一看他们的伤都好了,心中十分高兴!前文书中已说过,甘风池是著名的大夫,内外两科全通,堪称妙手神医,家中藏着许多好药。就数牛儿小子的伤严重,他的前心换了一掌,离穴道只差一寸,这掌要稍微往左边一斜,牛儿小子就没命了。幸亏甘风池拿出最好的药给牛儿小子治伤,他才转危为安。
  老少英雄坐到一起谈论九月九重阳会的事。没过几天,请的客人都陆续赶到。来的都是谁呢?全国十三省总镖局,除了永发镖局和镇远镖局之外,另外那十一家全来人了。双龙镖局的黄灿和潘龙带着四十个伙计来了。紧接着,永昌镖局还来了八十个伙计,到这儿来助阵。云南怀远镖局来了五十多人,带队的是白马神枪赛仁贵薛尚。紧跟着,广东南洋镖局的逍遥义士欧阳子昆,领着两个徒弟,带着两个儿子,还领了八十名趟子手,也赶到了。紧接着,福建顺平镖局的霹雳狂风楚怀玉领着一儿一女也到了。再往下来的还有江苏定远镖局的钻天鹞子鲍国方,还带了一百多人。保定常泰镖局的神弹子活张仙董奎、天津天顺镖局的八大锤梁虎和金钱豹周能,也带了几十名伙计来了。
  又过了几天,甘肃玉门镖局的铁翅大鹏马延祥、漠北驼鹿马延广也来了。第二天,山东登州镖局的一盏灯鲁宝章、浪里飞蟹赵畅也来了,还带了一百五十多人。再后来,湖广镖局的中州侠夏五也来了,他是最后一个赶到的。
  人是一天比一天多,很快甘家堡都住满了,门口插着大旗,几十个伙计在外接待着客人。人要过了千,食宿都成问题了。甘风池拿出钱来,采买牛羊猪狗和米面酒肉,招待大伙儿。成了名的英雄全都住到甘风池的家。伙计、趟子手分别住到老乡的家里头。这回可热闹了,院里院外,镇里镇外,全都是被请来的客人。
  简短捷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很快就到了九月初四。这一天,童林、东侠、北侠大家正陪着雍亲王在房中闲谈,就见刘俊从外边进来道:“老师,铁扇寺来人下书!”童林道:“请他进来!”刘俊下去传话。
  弟子们往左右一闪,从外边进来一个人。虽说是从铁扇寺来的,可不是和尚,是个俗家。头上戴着过梁巾,身上穿青挂皂,披着英雄氅。此人昂首挺胸走入正堂,往那儿一站,晃着脑袋,东瞅西瞧,道:“请问哪位是童侠客?”穿云白玉虎用手一指童林道:“那就是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童海川!”“哎哟,侠客爷您好,我这有礼!”说着话下书人冲童林一抱拳。
  童林一看这位长得小鼻子,小眼,小嘴,小脑瓜,小耳朵,小胳膊,小腿,小脚,小屁股蛋儿,全都小到一块儿去了,但是也很精神。童林问:“来者何人?”“我有个小小的绰号叫机灵鬼,姓杨叫杨顺。”“噢,那你见我有什么事?”“奉铁扇寺两位当家人之命,前来下书!”“书在何处?”“在我怀里。”杨顺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双手往上一递。刘俊接过来,转给童林。
  童林把信展开一看,大致意思是:九月九眼看要到了,听说童侠客等众人业已住到甘家堡,我们非常欢迎!希望童林说话算数,九月九准时赴会。童林看完了,又把信转给其他众人传阅。雍亲王看完把信放到桌子上,就问:“杨顺哪,信我们收到了。由于时间仓促,我们就不写信了。请你转告济源、济慈两位当家的,你就说童林说了,九月九日准时赴会,绝不耽误!”“好啦,要这么可就太好了!各位,我告辞了!”机灵鬼杨顺转身就走。童林把他拉住道:“你等一等。到账房支五十两银子!”白花花的银子拿来了,童林接过来,递给杨顺道:“杨顺哪,买包茶叶喝吧!”“哎哟,侠客爷,初次相逢,我怎么好拿您的钱呢?”“拿着,不要客气!”“多谢侠客爷的赏赐!”杨顺挺高兴,心说:没想到今儿个还能发个小财!他把银子揣起来,转身就走。
  来到院里头,瞅瞅刘俊,看看这些小弟兄,把鼻子眼一扇忽,冷笑一声:“哼哼!”那意思是:你们甭跳,九月九那天我们就要收拾你们!然后他一甩袖子,扬长而去。这下可激怒了病太岁张方。张方把大脑袋一晃,心说:这小子太得意了。你刚才冷笑什么?你笑我们没人?你哪里是下书呀,分明是来刺探情况,看看我们都请来些什么人。我不能便宜你!前者你们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今儿我也要给你们个下马威!想到这儿,他一捅坏事包孔秀和泥腿僧张旺,这仨坏小子就出来了。
  张旺就问:“什么事情?”张方说:“我说,你们看见刚才那小子了吗?”“看见了。”张方接着道:“你瞧他那个模样,那个狂妄劲,眼里都没人了!童师叔还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这口气我实在出不来!我打算给铁扇寺个下马威!”“你说吧,怎么办?”“追上去,把银子夺回来,再揍他一顿!让他们知道知道,咱爷儿们也不是好惹的!”要换个别人,肯定会拦住了张方,可是这两位呀,唯恐天下不乱,他们喜欢热闹,听张方这么一说,俩人眉飞色舞。孔秀就问:“我说张方,咱可别惹出事来,我老师一瞪眼可够呛啊!”“咳,放心吧,有我担着呢!你们甭怕,有事只管往我身上推。抢回那五十两银子来,咱哥仨分,你们看如何?”“行,行!”三个人离开甘家堡,绕道而行,在前边等着杨顺。
  杨顺哪知道呀!他边走边得意,心说:二位老师父叫我来,一则是下书;二则看一看甘家堡的形势。童林请的人也不少哇,屋里都坐满了。回去把情况一说,老师父一高兴还得给我二十两!他哼着小调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前边是一片树林。正这个时候,就见“噌,噌,噌!”从树林子里跳出三个人。再看张方把路一拦道:“站住,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给我留下买路财!”把机灵鬼杨顺吓了一跳!心说:在铁扇寺的鼻子底下,有人竟敢劫道!你们也没打听打听从这儿出入的都是何许人也?杨顺再仔细一看:这不是在甘风池家见到的那几位吗?“三位,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杨顺就问。张方嘿嘿一笑道:“请问你就叫机灵鬼杨顺吗?”“是呀。”“恭喜,恭喜!走一趟就赚了五十两银子!”“那是童林侠客赏给我的!”“拿出来!”“拿出来?您这是想干什么?”“拿出来!美死你了,下一趟书你就挣五十两,我们天天伺候童侠客还没赚着呢!讲不了,说不起,归我们了!”杨顺一听,这叫什么行为?我刚挣下的钱,转身就让你给劫去?他有心不服,一看人家是三个人,手里都有家伙。要不怎么叫机灵鬼呢?杨顺一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就算我倒霉,就当童林没给我钱!想到这儿,他一赌气把五十两银子拿出来,道:“三位高手,银子归你们了!”张方把银子拿过来,揣入怀里。又把手伸出来道:“拿!”“都给你了!”“你给我的是童侠客的。你自己的呢?都拿出来!”“啊!还得伤老本?我说张义士,这可有点不得劲了!咱们都是参加重阳会的,再说我无非是个跑道送信的,你们应该劫那些有出息的,而不应该劫我呀!你们就是把我的银子抢光了,又算什么英雄?”
  张方闻听,“啪!”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然后骂道:“兔崽子,我劫的不是你,我打的也不是你,我打的是紫面伽兰佛济慈、铁面伽兰佛济源!我告诉你,我给你留口活气,你回去告诉他们,冤有头,债有主。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没到!九月九那天,你让那两个大秃驴把脖子洗得干干净净的,等我去摘他们的秃驴头!你再给他们带个信,你告诉济源、济慈请来的那些帮凶,让他们全把脖子洗干净,我要挨个儿宰,该下汤锅的下汤锅,该扒驴皮的扒驴皮!”
  “哎哟,你敢骂人!”“骂你怎么着?打!”再看孔秀、张旺往上一冲,三个人把机灵鬼杨顺就给按在地下了。把个机灵鬼打得嘴歪眼斜,鼻子蹿血。张方觉着不解恨,又从靴子里把匕首拽出来,“噌噌!”两下把杨顺的耳朵给削下来了。他还不解恨,又把杨顺的鼻子头儿给削下来了。孔秀又抓了把土,给杨顺撒到脸上。机灵鬼疼得嗷嗷直叫!三个人把杨顺打了个半死不活。张方又告诉他:“记住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滚吧!”哥儿仨把银子一分,高高兴兴,扬长而去。
  再说杨顺,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捂着耳朵和鼻子跑回到铁扇寺。一进大殿,放声就哭。济源、济慈都不认识他是谁了:“你是何人?”“我——我是杨顺呀!”“弥陀佛!”俩和尚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整个大殿里一阵大乱。济源就问:“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快说!”杨顺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济源不听便罢,一听气得差点儿没把眼珠子迸出来,怒道:“你还学这话,滚下去!”说着话一脚把杨顺踢出老远。屋里的人全不干了,众人咯咯咬牙切齿,恨不能把童林撕碎扯烂!他们认为是童林唆使他们三人干的。按下他们不提。
  单表张方他们哥儿仨,回到甘家堡,刚一进甘风池家的院,迎面碰上了刘俊,他正找张方呢:“张方,来来来,我师父童林正找你呢!”张方听罢吓得一缩脖子,心说:是不是把刚才那事给露了?不会吧?哪能这么快呢?
  他进屋一看,不像有什么不好的事,震东侠和童林在那儿坐着。张方赶紧上前施礼道:“师叔,师大爷,有事吗?”童林说:“张方哪,刚才我们大伙商议了一下,决定让你去铁扇寺下书。人家给咱们送书,咱也给人家回书,这叫礼尚往来!大伙儿认为你去最合适!”张方一听,吓得放了个屁,心说:我的妈呀,早知这样我就别捅这个漏子。我把机灵鬼的耳朵、鼻子全都削下去了,而且还大骂了铁扇寺的人,现在叫我去铁扇寺去下书,这不是去送命吗?但是张方又不敢说这个事,真是有苦难言。童林已作出决定,谁敢违背?
  再看童林把信往前一递,道:“张方,你马上就起身。这儿离铁扇寺也不远,掌灯以前就能回来。”“唉——唉,好哇!”张方是暗中叫苦哇!他把这封信接过来,迈步往外就走。出了甘家堡,找了片树林子,蹲在里头犯愁。心说:到了铁扇寺我该怎么说呢?人家能饶我吗?最轻也得把我打个半死,把我这鼻子、耳朵也割下去!要知现在何必当初!张方又一想:军令如山。现在是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当家,他说一句算一句,叫我下书,我敢违背吗?就是刀山我也得爬,油锅我也得跳啊!
  他边想边走,时间不长,就到了铁扇寺。守山的和尚一看对面来了一个人,过来就把张方给拦住了,问道:“找谁呀?”“嗯——弥陀佛,无量佛!我奉童侠客所差,前来给你们当家的下书。”“你叫什么名字?”“病太岁张方。”“略等片刻!”“哎!”和尚回去送信。
  济源、济慈跟请来的各路英雄正生气呢!屋里的气氛十分紧张,划根火柴就能燃爆!张方偏赶这个时候来了,真是火上浇油哇!报信儿的和尚说完了,整个屋子就开了锅:“老方丈,太好了,这叫一还一报!叫他进来!”“剁他!剁他!把他剁成肉馅!”“哗!”顿时乱作一团。济源、济慈点头吩咐一声:“来呀,叫张方报门而入!”“是,叫张方报门而入!”“是——呔!下书之人张方听着,我们当家的传下法典,让你报门而入!”
  何为报门而入,请看下回分解。
119#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8:05:50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二○回 病太岁巧言惑老僧 杨小玉咒语动情人
且说济源、济慈让小和尚传令,命病太岁张方报门而入。什么叫报门而入呢?就是让你迈一步报一回名,迈二步,报两次名。这玩艺儿叫刁难人,也是下马威。张方一听脖子上就冒凉气!他知道自己已经进了龙潭虎穴。不过张方这小子的胆子也大,把牙关一咬,心一横,脑瓜一扑棱,道:“我说铁扇寺的当家人听着,下书人张方来啦!”迈一步,“下书之人告见!”又迈一步。咱们这么说吧,张方的嘴都酸了,这才进了大雄宝殿。
  病太岁张方进来偷眼往上一看,大雄宝殿里面,东西两廊下边,人全都坐满了,他都不认识。往正中央一看,放着两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两个和尚。在这两个和尚的背后,站着十八名罗汉,一个个呲牙咧嘴,跟庙里的泥胎相似。张方停身站住,问身旁的小和尚:“我说小师父,请问哪位是济源师父,那位是济慈师父?”“你的眼瞎了?往正座上看,那两位就是!”张方紧走两步,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冲着济源、济慈一抱拳,道:“二位师父挺好吧?下书人张方有礼了!”说着话,一躬到地。
  济源、济慈一看是张方,火就有点压不住了,济源两腿一飘,从椅子上跳起来,“呼!”一把把张方的衣领给抓住了:“嗯——张方啊,找你不着,抓你不见,没想到你送到门上来了,尔拿命来!嗨!”一使劲把张方举过头顶,对着柱子就要撞。张方手脚朝天,乱蹬乱踹,高声叫道:“哎哟!师父等等!有话好说,您这是何苦?我怎么啦?”在场众人也劝:“把话问清了再说!”济源把他放下,厉声道:“说,我徒弟杨顺是被谁害的?是不是你把他的鼻子、耳朵给割下去的?有没有这么回事?”“有。太有了!不过您得把杨顺叫过来,我们俩对对词。我为什么割他的鼻子,为什么削他的双耳,是有原因的。盐在哪儿咸?醋在哪儿酸?万事都有本,您说对不对?把话再翻过来说,我要没有充分的理由,我敢来下书吗?明知道你们不答应我,我还能往虎口里闯吗?再说,震八方紫面昆仑侠手下有的是人,为什么单叫我来呢?也是为了把这事说明白!”
  济源一听,心说:他还满肚子理!等我把事情查清,再找你算账!想到这儿他吩咐一声:“叫杨顺!”时间不长,杨顺上来了。仔细一瞧,这杨顺简直跟鬼似的。鼻子上贴着膏药,耳朵上贴着膏药,缠着药布。“参见师父!”杨顺说话的味都变了,好像从牙缝里往出挤字似的。“杨顺,你认识这个人吗?”杨顺甩脸一看:“嗯,这小子就是张方。我的五官就是叫他给损坏的!师父,您可得给我报仇啊,别放他跑了!”济源指着张方的鼻子就问:“张方,你还有何说?”“当然有词了。二位老师父容禀!杨顺前去甘家堡下书,我师叔童林及各位英雄对他甚好,热情款待他。杨顺,我说的对不?”“对。”“那就得了。我师叔童林看完信告诉你,由于时间仓促,修书不及,让你给你的两位师父带个口信,还给了你五十两银子,让你买包茶叶喝。对不对?”“对!”“对了吧?!后来你转身走了。我童师叔出于礼貌,让我领俩人送你,一直把你送到甘家堡外。可你这小子离开甘家堡就不干好事!你发现路边有个人家,家中二老带着个女儿。人家姑娘在门前洗衣服,你看人家姑娘长得有几分姿色,你就动了邪心。你探头缩脑,看看旁边没人,就钻进了人家屋里,动手打伤了人家老夫妻,把姑娘按到床上要强行无礼!有没有这事?”“嗯,没有!你胡说八道!”“什么,究竟是你胡说呢,还是我胡说呢?我一见到你就觉着你心中有鬼,贼头贼脑的,因此我们仨人才和你假告别,暗跟踪。没想还真让我给猜对了!我们看你如此野蛮,才闯进屋中把你拦住,救了姑娘。当时我是怎么对你说的?我说的是铁扇寺的门人弟子,你可不应当这么干,你要这么干,有损于济源、济慈师父的名声,他们二位师父脸上无光。当时你就把贼眼一瞪,说我多管闲事,还骂了一些不堪入耳之言。但我并没发火。我还一再和你解释:虽然我们不是一个门户的,但天下武术是一家,祖师爷总是一个吧?你这样做天理难容!后来你不但不听,还拽刀行凶。我是出于自卫还手。我本打算把你打败了让你认个错,哪知你比秃尾巴狗还狠,对我们仨人下了毒手。我一想,像你这种恶人,知错不改,早晚也得闯大祸,这才把你打倒,削了你的鼻子,割了你的耳朵,以作警告。要按你的所作所为,本应一刀结果你的性命!我是看在这两位师父的面子上,才给你留了两口活气。谁知你这小子贼性不改,隐瞒事实的真相,在你的两位师父面前撒谎,对我进行诬告!请问,我平白无故就能动刀割你的鼻子、削你的耳朵?天下焉有此理?真叫我可发一笑!”
  济源、济慈闻听就是一愣!济源问道:“杨顺,他说的是真的吗?”“师父,您别听他的,他满嘴胡说八道,根本无有此事!”张方一瞪眼道:“呸,你小子真他妈的是个杂种!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为,难道你就不敢说个‘是’字?真是贪生怕死之辈!我说两位师父,我张方可是出于好心,为了维护你们铁扇寺的名誉,维护你们二位师父的尊严,代替你们处置这个人,没想到你们不但不感谢我,相反还向着这个败类!好啦,我张方不走了,在你们这铁扇寺说不出理来。你们愿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这一百多斤交给你们了!”张方说到这儿,扑通!往地下一躺,把胳膊一抱,大声道:“请便!”
  这一下弄得大伙儿是真假难辨呀!济源气得火冒三丈,过来把杨顺抓住,问道:“杨顺,你给我说实话,在佛前起誓,你干没干这个事?”这铁面伽兰佛心狠手毒,杨顺十分了解。杨顺本来想说“没这事”,可他一着急,舌头就不听使唤:“嗯——有这事!”把济源气得,心说:怪不得张方惩治你呢,闹了半天你是个败类,竟敢败坏我铁扇寺的山规!“啪!”一铁沙掌,把杨顺打了个脑浆迸裂。人死了,济源有点后悔,心中暗道:我怎么打得这么狠呢?这个事还没找着实据,只是他们嘴说的。济源是追悔莫及。
  张方一看杨顺死了,他的心也就落下了。但他仍装糊涂,手指着杨顺道:“你说,到底有没有这事?”说什么呢?人早就断气了。济源一摆手道:“把死尸撤下去!”然后瞪眼瞅着张方,心说:不管我徒弟怎么样,你他妈的也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有意外的行动。因此他压火归座。
  话归正题。济源问张方:“少侠客你来干什么?”“回济源师父话,我奉紫面昆仑侠童林所差,前来给几位下书!”“书信何在?”“在怀里!”张方把信拿出来,往上一递。
  济慈接过来,展开一看,无非是些客气话。济慈又把信递给济源,济源看了一眼,然后把信往桌子上一扔。本来这事也就完了,可两个老和尚不甘心就这么把张方放了,觉着这么做就太便宜他了,他们也想把张方的耳朵和鼻子割下去,可又找不着什么理由,后来这老哥儿俩一商议,想出个毒辣的招数。
  “张方!”济源唤道。“在!”“本应当赏你纹银,送你出铁扇寺。不过天已晚,恐怕行动不便,如果你在半路上出点事,我们哥儿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为了保证少侠客的安全,请你暂且住到这里,把你安排在金庭馆驿,以便你好好休息休息!”
  张方一听,心说:怎么,想要把我软禁起来不成?他有心不答应,再看十八罗汉“呼啦!”就过来了,哪一个都比张方的个头儿高,拳头像铁锤一样。其中两个过来把张方的双臂抓住。济源一摆手道:“带下去!”
  那位说把张方带到哪儿去了?带到铁扇寺帽儿山的大后山,离铁扇寺能有十五里地,十分偏僻。这地方有一条水叫黑水,黑水在山底下转了个圈,形成了一个湖,湖当中有个岛,叫螺丝岛。这湖叫鲶鱼湾。这些罗汉乘船把张方送到了螺丝岛上,这儿是专门囚禁人的地方。铁扇寺的和尚,谁违犯了戒规,就把谁送到这个岛上。罚苦役,做苦工,不一定圈多长时问。这地方有不少房子,院墙特殊,足有好几丈高。房子的墙非常厚,门窗都是铁的,就跟那太监狱差不了多少。
  十八罗汉把张方从船上拽下来,推推拥拥,到了一个院子的跟前。张方一看这锁子可不小哇!能有十几斤重。一个罗汉把铁门打开,将张方推了进去。“放聪明点,别想要滑头!你要想要歪点子,我一掌把你的脑袋给拍碎了,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一个当头儿的罗汉边走边说。“明白了!”张方也不敢说别的。到了一排房子的前边,一个罗汉把房门打开,转脸命令张方道:“进去!”说着话一把把张方给推进去了。
  张方进屋把灯点着,一看这屋里还不错,里屋有一张床,靠床摆着一张八仙桌,桌旁还放着把椅子,床头上还有灯,被褥全配套,外间屋放着个便桶,其它家具什么也没有。罗汉们临走时告诉张方:“这就是你临时的公馆。放心,一天三次有人送饭,大小便往那桶里头便。老实在这儿待着,我师父多会儿传下法典,我们就来放你。你要敢不听话,那可是自找苦吃啊!”说完话众罗汉退出,“咯蹦!”一声从外边把门锁上了。然后把院门也锁上,还加了双岗。
  张方一听人家都走远了,“噌!”就站了起来,来到门前,抓住拉手拽了几下,纹丝没动。往窗户上一看,大拇指粗的大铁条一根挨一根。张方用脚蹬着墙,双手使劲掰铁条,可掰了半天也没掰动,累了个满头大汗,心中暗道:这算完啦!他又看了看地面,如果要是沙土地的话,他就能逃出去,因为张方会钻地井的工夫,他会倒洞。但这地都是用山石铺的,根本就倒不动。张方叹一声,一头栽倒在床上,来回骨碌,翻身叠臂,心如乱麻。心说:这可怎么办呢?我童师叔一定得为我着急呀!我怎么出去呢?左思右想,他仍拿不定主意。折腾来,折腾去,再加上极度的疲劳,不知不觉他就睡着了。
  正在他熟睡的时候,门前有三个黑影一晃,嚓嚓嚓,轻如狸猫。这三个人先扒在窗上往屋里看了看,张方双手抱着一颗大脑袋正在那儿睡着。这三个人闪身来到门前,把万能钥匙拿出来,捅入锁子眼,钩住千斤,用手指头轻轻一拽,咯蹦,簧开了。打开锁,把屋门轻轻推开,三个人进了屋里,一直来到张方的床前。张方仍不知道,一则他睡得太死;二则这三个人的动作太轻。
  借着灯光,你能看清楚:两男一女。这俩男人都是小个儿,穿青挂皂,绢帕罩头。背后背着空刀鞘,手里头拎着刀。这姑娘浑身上下一身红,红色绢帕罩头,外头披着短斗篷,斜挎镖囊,手里拎一把宝剑。这姑娘长得不太好,在二十岁左右。她来到了张方的床前,掂了掂掌中的宝剑,牙咬得咯咯咯响。她想什么呢?她想应该从哪儿下手?是扎肚子,还是扎颈?是砍他的脑袋呢?还是剁他的双脚?再看姑娘脸刷白,浑身直哆嗦。
  来的是谁呢?机灵鬼杨顺的妹妹,叫杨小玉,外号叫阴阳颠倒粉仙姑。那俩男的,一个叫横江蟹张龙,一个叫踏雪豹李虎,他俩都是杨小玉的情人。原来,杨顺这个人一直不学好,他的妹妹杨小玉也不学好。她今年过二十二岁,不许配人家,跟这些绿林人胡来,谁有钱就跟谁过,花完钱就散伙儿,因此她的名声非常不好。但是,她是铁扇寺的门人,拜济源、济慈为师,每年都往铁扇寺送不少钱,所以济源和济慈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假装不知道。这次九月九重阳会,济源、济慈遍请天下的高人,杨氏兄妹能不来吗?他们也来帮忙来啦!白天在铁扇寺发生的事,她也亲眼看到了。杨小玉不敢报复济源和济慈,因此她就来找张方报仇。杨小玉一想:我哥哥肯定没做坏事,张方他信口胡说,他不但损坏了我哥哥的五官,而且还在我师父面前诬陷哥哥,所以我哥哥才死了。他死得太冤了!本来我师父应该把张方整死,可他们没这么做,却把张方押到了鲶鱼湾螺丝岛。
  就在天黑以后,杨小玉把两个情人拽到没人的地方,对他们说:“你们二位要真跟我相好,就得帮我个忙,为我死去的哥哥报仇。我哥哥死的太冤了!”这俩小子也不含糊,啪啪啪,把胸脯拍的直响。“小妹,你说该怎么干?”张龙问道。“怎么干?咱就到鲶鱼湾螺丝岛,把张方大卸八块!”杨小玉愤愤以答。“那两位师父要怪罪下来可怎么办呢?”李虎有点担心地问。“不会。你们好糊涂呀!我师父也不是不想整死他,是没找着借口。咱们要把他杀了,正称我两位老师的心愿,绝不会追究责任!”“那好吧!”就这样他们三人才来到了这里。
  接前文书,他们来到屋里,看见张方在那儿睡着,这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小妹,动手吧?”张龙催促道。“剁!”杨小玉一声令下,两把刀、一口剑就举了起来。
  欲知张方性命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120#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8:06:22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二一回 三贼寇床上砍张方 二老人灯下观宝物
且说杨小玉一声令下,几个人举刀剑就要砍张方,他们忘了屋门还开着。就这时候,从外边进来一个人,就站在他们三人的身后。这三人一点也不知道。站在他们身后这位手中拎着的那口宝剑是特号的,这种剑叫长剑,按理是在马上使用的。这剑光剑苗子就有四尺七,比手掌还宽,能有四十多斤。
  就在他们三人举刀剑要砍张方的刹那间,后面这位把大宝剑抡开了,对准眼前的三位,噗哧!一声,三颗脑袋落地。死尸落地发出阵阵响声,把张方给惊醒了,他一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揉揉眼睛,借灯光一看:“我的娘!”好悬没把他吓死。怎么回事?刚才那位正好站在张方的眼前,这个人用青纱蒙脸,身高过丈,都要顶住顶棚了,手中拎一把大宝剑,剑刃上直往下滴嗒鲜血。张方再往床头上一看,躺着三具死尸。张方刚要吵吵,这位往前一凑,伸手把张方的嘴给堵住,低声道:“别吵吵!”“您是谁?”“你甭管我是谁。你就记住我这个头和打扮就行了。我是在暗中给你们帮忙的。孩子,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赶紧逃命去吧!”“多谢您老人家!”张方下床给这位磕了个头。这位拉着张方的手就出了院。到了院里往后拐,后墙足有一丈四五尺高。这位把张方往胳肢窝里一夹,双脚点地,“嗖!”就蹿上去了,没费吹灰之力。
  出后墙来到岛边上,这位把张方放下,就问:“你会水不?”“会!”“那就行。你赶紧过水。过了鲶鱼湾,再往前走就是铁扇寺。这一带都是卡子,你可过不去,你得往东拐,记住了吗?东边有一道山梁,叫一线天。翻过那道山梁再往前走,就到了铁扇寺的前边,再一转弯就是甘家堡。你可得把这条路线记清楚啊!”“我记清楚了!”“不准到别的地方,你小子最爱捅娄子。你要再捅出娄子来,我可不管你!”“您放心,我全都记住了!”“我再告诉你点事,在你路过一线天的时候,还要路过一个庄子。不准你进庄,不准你多看,不准你多管,更不准你多问。如果你不听我的良言,你可悔之晚矣!”蒙面人说完话,一转身,踪迹不见。
  张方站在那儿直纳闷儿,猜不准这人到底是谁。张方又一想: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逃命要紧,我得赶紧起身。
  他渡过了鲶鱼湾,来到了对岸。张方往四周瞅了瞅,哈腰顺山路而行。张方的能耐不大不小,但脚特别快。顺山路走出有十里地,正好路过一个村庄。张方一琢磨:大概这就是蒙面老人告诉我的那个庄子。这庄里的人怎么这么厉害呢?怎么就不许我进去看一看呢?有什么奥妙呢?不行,不把这个谜揭开,我不能走。
  要不说张方这个人就爱惹事,好捅娄子呢,蒙面人要不告诉他还好点,一告诉他,反而更勾起他的好奇心。他走进庄子,往左右看看,闹了半天就有一户人家,房子都是一个样子。一座大院座北朝南,门前有石头台阶,前边是大道。张方脚尖点地,飞身上了大墙,滚脊爬坡,往里头踅摸。就见这院里灯光明亮,几个仆人从屋里搬出一个茶几、几把藤椅和茶壶、茶碗、点心。一切摆好之后,规规矩矩往后一退,垂手而立。
  又一阵脚步声之后,两个老妈、两个丫鬟,陪着一位老夫人走出来了。张方一看这老夫人的岁数可不小了,头发全白了,头上罩着发网,顶梁门还镶着块宝石,手里拿着龙头拐杖。你别看她这么大岁数,走起路来腰板不塌,显得非常精神。她来到藤椅前头,慢慢地坐下,丫鬟、婆子倒水,伺候老夫人,然后往两旁一站。这老夫人一语不发,在那儿喝着水,有时抬头看看天,有时皱眉,轻轻打个咳声。
  张方心想:这老婆子是哪一位呢?这儿离铁扇寺不远,她会不会和铁扇寺的人有什么关系呢?想来想去,张方就觉得那个蒙面人说得有些过分,心说:这儿有什么呀?!还不准这个,不准那个的。干脆我回甘家堡吧,在这儿待着也看不出个什么,我想也不会有什么奥秘,无非不就是个老太婆吗?想到这儿,他转身刚要走,就听老太太在下头说话了:“墙上是哪一位呀?还不请下来吗?”“哟!”张方心说:这是跟谁说话呢?他看了看两旁没人,就知道人家发现了自己。但张方仍没言语。老太太一乐道:“我说你呢,你还看什么?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快下来!”
  张方见势不妙,起身就逃。再看老太太一伸手从头上把簪子拔下来,用两个手指头掐住,然后对准张方喊了一声:“招!”“嗖!”一溜金光就到了。张方躲闪不及,簪子正好扎在他的腿肚子上了。就听张方“哎哟!”叫了一声,扑通!从墙上摔了下来。
  院里那些老妈子和丫鬟往上一闯,道:“别动!”这些人拧胳膊踩腿,就把张方给捆上了。咳!这张方真是个饭桶,怎么能让丫鬟、婆子给绑起来了呢?!书中代言,张方是不好惹,但是,这些丫鬟和婆子更不好惹。
  接前文书,丫鬟、婆子把张方捆起来,押到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借灯光给张方相了相面,心中就有三分不喜。她道:“我说你是个什么人哪?为何探头缩脑,夜探我的家宅?”几个家人过去把张方的耳朵拧住,逼问道:“说,老夫人问你呢!”说着话,把手指伸出来,在张方的后背捅了两下子,就像锥子戳后背一样,张方疼得直咧嘴。张方心说:看来那蒙面人没说瞎话。瞧这家人的硬功都这么厉害。我今天又掉入虎穴之中了!他再一瞅老太太,长得慈眉善目,不像是个坏人、心中暗想:我跟她实说了吧!想到这儿,张方便赔笑道:“老夫人,既然您要问,我就说。不过我有个要求。”“什么要求?”“您能不能把我腿肚子上的这东西给拔下来?求您给我点药,我都要疼死了!”
  老太太让一个丫环过去把簪子拔下来。又让人拿出一包解药,给张方抹上,张方当时就不疼了。丫环收拾完了,往旁边一退。老太太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还不从实讲来?”“老夫人您放心,我绝不说瞎话!”张方先报了姓名,然后又道:“我奉命前去铁扇寺下书,可恨济源、济慈不讲信义,抓张方一差之错,把我囚禁在鲶鱼湾螺丝岛上,幸亏我武艺高强,才破门而逃。途中路过这里,我看见有户人家,因此就上墙探望,没想到被您老人家给抓住了!这就是以往的实情。”张方没说是被蒙面人救的。
  老夫人闻听,一皱眉,道:“张方,我看你这两下子可不怎么的呀!你要真是欧阳老剑客得意真传,哪至于一伸手就被我抓住了呢?”“老夫人,我这么跟您说吧,我老师是有能耐,我呢,也不是没有本领。刚才我瞅您这么大岁数了,所以也没往心里去。我没注意才让您占了点便宜。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何况人乎?”张方这一句话差点没把老太太逗乐了:“噢,既然你是童林派来的人,那就算了吧。来呀,给他松了绑,赐座!”
  张方心中纳闷儿:怎么一提童林,这老太太就把我饶了呢?她跟我童师叔有什么关系呢?张方心里这么想着,但嘴上没说。他就坐在了老太太的身旁。
  “少侠客,老身有几句话要嘱咐你,希望你把这些话带给童侠客。”“是!”“九月九重阳会,你们都不要参加。你们要赴会,谁也活不了哇!你告诉童林,从哪儿来,再回到哪儿去!你记住了吗?”张方一听,就知老太太话中有话,她对重阳会的内幕一定清楚,不然她不能说这话!张方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就听张方道:“我说老夫人,您老人家这心眼可太好了,最少能活一百岁!不过,我也得向您交个底,九月九我们非赴会不可!”“噢!那是为什么?”“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无信而不立。人都得守信。这件事已经定妥,万无更改之理。假如我们到时不赴会,不被铁扇寺的凶僧耻笑,也被天下的英雄耻笑。明知危险,我们也得来,就是油锅,我们也要下;刀山我们也要上。您老人家这一片苦心,我感谢了!”
  “唉!”老太太口打咳声道,“人作孽,不可活呀!看来这几个字造定,万难更改!”说到这儿,老夫人双手合十,眼睛一闪,嘴里头叨咕开了。看那意思是念经呢。张方看得出来,这老太太是信佛的。可以肯定,她跟铁扇寺的关系非同一般。张方一想。我不能在这儿多待了,赶紧告辞吧,想到这儿张方站起来道:“老人家,我可不敢问您老人家的尊姓大名。反正我记住您的长相就行了。等九月九重阳会之后,我们一定前来看望您老人家。现在天也晚了,我不便久留。告辞了!”话罢,张方转身就走。
  “你哪里去?”老太太阻拦道。“回甘家堡!”“张方,你走不了啦!前边路上一步一个消息,一步一个埋伏,你就是肋生双翅也飞不出帽儿山哪!你还是住下来,等老身派人送你走!”“哎哟,那多不好意思。咱素无往来,我们也没孝敬过您老人家。现在还让您老操这么大的心,真叫我于心不忍!”张方这么几句话一出口,把老太太给哄乐了:“不愧是名门之后,果然是一股侠风。老身太高兴了。不必客气,一会儿就派人把你送走!”
  正这个时候,从前院跑来一个家人报告:“老夫人,老爷子回来了!”“噢!”老太太一愣!她看了看张方。张方不知道这老爷子是谁呀,所以他站起来道:“老人家,如果不方便的话,晚生告退!”“不用。来人哪,把张少侠领到我那屋里去!”张方心说:你那屋怎么就那么保险呀?
  哎,真保险。这屋谁也不敢进。两个家人架着张方的胳膊就走。两个人一摸张方的胳肢窝,张方就觉得两臂发麻,心说:我的妈——我的姥姥!看来这些人都会鹰爪功呀!因此他乖乖地跟人家来到跨院。正面有三间房。两个家人把张方带进堂屋,一拐弯又进了里屋:“你就在这儿坐着,壶里有水,抽屉里有点心。哪也别去!动一动,小心你的性命!”“是!”张方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咱不说。
  单说那老太太,拄着拐杖站起身来,往外迎接。这时大门开放,红灯开道,八个家人左右一分,从中间走进一位年迈苍苍的老者。这老者往里走着,不住地摇头长叹!夫妻两人互相一拜,走进客室,先后落座。老太太就问:“你今儿个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呀?前面又出什么事了吗?”“哎呀,夫人哪,这事情太多了。今天,机灵鬼杨顺到甘家堡下书,让一个叫张方的把他的鼻子和耳朵都给割了。杨顺回来一告状,济源、济慈火撞顶梁。正在这么个时候,张方又来下书。冤家路窄。济源、济慈为了给杨顺报仇,把张方举过头顶,要把他摔死。张方乱叫,口喊冤枉,济源、济慈一问,他说杨顺没做好事,调戏妇女,为了维护济源、济慈的名誉,他才割了杨顺的鼻子和耳朵。济源一怒之间,掌打杨顺,把杨顺给打死了。后来又把这个张方囚禁到鲶鱼湾螺丝岛上。看来这个事麻烦了,张方要不回去,童林就不能放心,他不放心,必要找到铁扇寺要人,我看等不到九月九就有一场凶杀恶斗!方才我在大殿里跟他们闲谈,大家都猜到这一手了。我们等童林等到现在,他也没来。因天太晚了,我这才告辞出来。唉!”
  “噢,是这么回事!那张方能不能死呢?”“够呛啊!济源、济慈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今天他是没找着理由,因此才没下毒手。现在暂时把他囚禁起来,一旦找到借口,他们必定要拿张方开刀。方才济源透露,准备在九月九重阳会那天,拿张方祭旗!”“哎哟,可够毒的啊!”“谁说不是?我也不便阻拦,话说多了会引起他们的疑心!”老头儿说完就要睡觉。这老两口挺有意思,老头儿一直在前院书房睡觉,老太太在后院睡,这老头儿从来也不到后宅去。老太太一看老头儿要睡觉,立刻心生一计,便道:“当家的,屋里也没外人,咱们俩多唠几句。你说究竟谁是谁非呢?”“按一般的说法,叫事从两来,莫怪一方。单巴掌,一辈子也拍不响,就拿这次九月九重阳盛会来说,起根发源都在济源、济慈身上。当然,也不是他们俩独出心裁,主要是有人常到这儿来告童林的状,这些人不断地来吹风,说了童林一大堆坏话,所以,济源、济慈偏听、偏信,为了给这帮人出气,才设摆了这次重阳盛会。当然,酒无好酒,会无好会呀!看这意思,他们要把童林,以及童林那帮好朋友一网打尽。从这一点上讲,应该怪济源、济慈,而不应怪童林。但是,童林手下的一些人,做事也未免太过分。就拿今儿这事来说,就有点过分。机灵鬼杨顺不会做坏事,明明是那个丑鬼张方胡说八道。济源因上了他的当,才失手杀了杨顺!”老头儿道。
  “咳,你唠叨了半天我也没听明白。你说究竟怪谁?”“嗯,我看还是怪济源、济慈。”“这不就完了吗?我说当家的,据你这么说,我看这铁扇寺是太平不了啦!不管他们怎么样,他们离咱家这么近,一旦打红了眼睛,连咱也得跟上倒霉。万一有人趁虚而入,上咱家来捣乱,该如何呢?”老头儿闻听,大笑:“哈哈哈,夫人,你咋说开小孩子话了?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上咱们家来?他长几个脑袋?他有几条性命?慢说一般平庸之辈,就是成了名的剑侠,他也不配!慢说我还在,即使我不在家,你手中那龙头拐杖,有谁能惹得起呢?谁敢来,你就狠狠地给我揍!何况还有李妈、夏妈、刘妈、赵妈;还有春红、秀红、丁三、李四。哪一个没两下子?这不都是您教出来的好帮手吗?”
  “话虽如此,人后有人,天外有天,还是注意点好。哎,你从国外不是带回两件宝物吗?”“是呀!”“最好都给我留下,作为防身护家之用!”“不必。那种东西怎能轻易往外拿呢?你还用得着吗?不行!”“连日来我尽作恶梦,不是船翻了,就是房塌。每次起来总是心惊肉跳,坐卧不安。我总预感,有什么不幸的事情。如果有你的宝物在我身边,我就踏实多了!”
  “哎呀,那宝物怎么能轻易往出拿呢?!既然你非要不可,我就给你拿出来。但是,你可千万记住,不能轻易使用,这可是宝贝呀!”“咳,我知道!”老头儿把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卷起来,墙里头镶着个暗柜。这暗柜是用二寸厚的铁板制成的,宝刀、宝剑都刺不动。老头儿又从兜里掏出一把很长的钥匙,往暗柜的锁孔中一捅,钥匙碰动弹簧,发出一阵叮当、叮当的响声,门开了。书中代言,这个暗柜是老头儿亲手设计的,除了他这把钥匙能打开外,什么样的万能钥匙也休想打开。铁门开了以后,看暗柜里头有两层格,里面装的全是值钱的东西。老头儿伸手从里头取出个包,然后又把包递给老太太。老太太伸手刚要接,老头儿又把手缩回去,随着道:“记住,千万不要轻易使用!”“哎哟!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能唠叨呀?我又不是个小孩子,用得着你这么三番五次地说吗?”“哎,因为这个东西太重要了。不但不要轻易使用,最要紧的是别丢了。要丢了可就坏了!”“哎,我知道!”
  老头儿把包放到桌子上,打开包袱皮,露出个盒,这盒子锃亮,盒子上头有锁。老头儿又掏出个小钥匙,把锁子打开。一掀盒盖儿,里边直闪光。什么东西?里头有一把八宝弹簧枪。另外还有两个圆东西,这两个玩艺儿叫七星九瓣混元胆,像两个香瓜似的,外头镀着金,里头装着烈性炸药。要用的时候,用手指一按引火帽,里边的芯子就着了。只要一撒手,它就爆炸,力量无穷,方圆三四丈之内的人全活不了。要打对劲了,三间房子也得上天。咱们不说这混元胆,再说这八宝弹簧枪,这种枪酷似现在的大手枪,枪管非常粗,专打铁砂子,这一管装一百单八颗铁砂子。扣动弹簧,把引火帽打着了,用火药的力量把它打出去,射程在一百步以外,就是三寸厚的铁板,也能被打成筛子,一次只能放一响。在康熙年间,这玩艺儿就是宝贝呀!那么这老头儿、老太太究竟是谁呢?他们家怎么能有这种宝贝呢?
  欲知二老是谁,请看下回分解。
121#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8:06:57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二二回 得宝物误入铁扇寺 窥内情失落混元胆
且说老头儿从暗柜中取出三件宝物,交给了他的老伴儿,那么,二老究竟何许人也?
  书中代言,这两个人可是世外的高人啊。这老头儿,人送绰号妙手震西洋,姓夏,名云,叫夏九霄。在江湖上一提夏九霄,没有不知道的。他专门研究西洋八宝钻心螺丝。凡是机械、火药、化学之类的东西,他都精通。因此,西洋人也承认他,尊重他。要不怎么能叫“震西洋”呢!人是万物之灵,研究什么,就会什么。夏九霄自幼酷爱这些东西。另外,他还学就了一身本领。这老太太,叫厌世婆婆沈三娘。两个人青梅竹马,感情十分好。因为中原大乱,清兵进关,明朝反抗,李自成,张献忠等纷纷起义,各地是乱作一团。他们老俩口无法住了,才远避塞外,到云南来定居。这些年来,老两口的日子过得很好。夏九霄仍是研究这些东西。五年前,他出了一趟国,从雷州半岛出发,赶奔大西洋各国游历。这个时候,大清国在广州设贸易市场,跟洋人进行交易。因此,出国也不用费多大的劲,海关要求也不严,只要你给钱就行。夏九霄去东洋学了很多能耐,抹回头跨海又赶奔西洋,到法兰西一带,在那儿待了两年,眼界大开。后来,一位西洋朋友送给他两件宝贝,一个就是七星九瓣混元胆,一个就是八宝弹簧枪。他回国以后,也打算仿制一下这些东西,可自从拿回来之后,他把几件宝物放在暗柜中,一直没动过。什么原因?夏九霄明白,没有图纸不能往开打,以免发生意外。后来他又给海外的朋友写了封信,想要一张图纸,并且还寄去了不少钱,但图纸至今未到。
  夏九霄和济源、济慈是什么关系呢?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哇!夏九霄的家离铁扇寺才五里地,沈三娘又信佛,没事就上庙里去烧香,没事就到庙里去施舍,年头一多了,彼此加深了了解。济源、济慈是少林正宗,是嵩山寺少林总院下设的头一家分院。他们俩领着一千多和尚在这儿练武,有时他们就请夏九霄夫妇到庙上作客,让他们夫妇进行指导。济源、济慈有时间也到夏九霄家来坐一坐,叙叙旧。故此他们彼此相处甚好,就成为了好朋友。每当夏九霄不在家的时候,济源、济经慈常派徒弟去看望沈三娘老太太。送柴、送米,缺什么给送什么。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他们这么一来一往,交情也就厚了。拿这次九月九重阳盛会来说吧,济源、济慈聘请天下的英雄,能落下这老夫妻吗?因此,他们就请了夏九霄,并且把他列为主持人之一。夏九霄本来不愿意去,但情面难却,只能答应。说实话,这老两口都反对这个事。但是,夏九霄一想,作为朋友,明知他不对,也不能拆他的台。
  书归正传,老太太把几件东西接过来,放到桌子上,然后她又仔细观看。夏九霄又教她怎么使用这玩艺儿,碰哪儿能着火,碰哪儿能响,到时应当怎么用。他们两口子正在这儿说着话呢,忽听外边一阵大乱!镗啷啷、镗啷啷,“了不得啦,集合啦!”锣声敲二十四下,是紧急集合。又听外头有人喊:“夏老剑客,两位方丈请您去铁扇寺,快呀,有急事!”把夏九霄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就跑出去了。他边往外走,边穿衣服,急匆匆地带了八个家人就赶奔铁扇寺。
  老太太也是一惊,心说:什么事呢?怎么这么急呢?因此她也出屋,站在门口往外看。
  书中代言,夏九霄他们夫妇二人的谈话,全让张方听着了。怎么回事呢?原来张方在屋里坐不住,心里嘣嘣直敲鼓。他又不知道这老太太是谁,人家对自己究竟抱着个什么态度,张方不明白。心说:万一她要用引君计把我引到这儿,然后再叫人来收拾我可怎么办呢?故此张方的心里七上八下,不让他动,他也得动,所以他就从屋中出来,奔前院去了。他想听听这老两口说些什么,所以他就扒在窗台上偷听,屋里夫妻俩说的话,全都让他听去了。张方暗自断定:这两口子不是好人。他为了看一看那几个宝物,就把窗棂纸捅破,往里观瞻。张方心说:九月九重阳会上要有这么两个宝物,那真是必胜无疑啊!
  张方正想着,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锣声。紧接着老头儿就跑出去了,老太太又出来往外张望。趁这个机会,张方钻进屋里,伸手把两件宝物拿过来,揣进腰里,他没敢走门,就从窗户上爬了出去。按下他不说。
  单表老太太沈三娘,在外头听了听,她听清楚了:“鲶鱼湾螺丝岛上出事啦,丑鬼张方跑啦,他还杀了三个人,别让他跑了啊!”老太太心中暗道:我得让这个孩子躲一躲。想到这儿,她就回到了屋里。进屋再找宝贝,没了!“哟!”她再找张方,踪迹皆无!把老太太气得用拐杖直敲地。心说:这小兔崽子,我对你那么好,你不报恩,还拆我的台,摘我的心,把我的宝贝给偷跑了!可恨啊,可恨!
  张方呢,兜里揣着两颗混元胆,腰里别着一支八宝弹簧枪,身后还背着吕祖套风锥,裤兜里还揣着脉门弩。他高高兴兴离开这家,起身赶奔甘家堡。一路上,他愈想愈美:这回谁能比得了我?八十一门总门长的高徒,童海川的侄儿,张子美的儿子!到了重阳会上,啪啪!把这两颗混元胆往桌子上一摆,谁不害怕?谁不服,我就给谁一下!这回可该着我张方扬名露脸啦!他光顾高兴,走来走去,又走回了铁扇寺。他一抬头:“哎哟,这不是铁扇寺吗?怎么我又走回来了呢?”张方不由得暗中叫苦!正这个时候,他忽然听见后面响起了脚步声,张方害怕,拧身就上了墙,在墙上一晃,又上了大殿的顶棚,从顶棚上往下一看,好么,殿里的人就像开了锅似的,左一群,右一伙儿,熙熙攘攘。张方看罢,心说;得了,我在这儿猫一会儿吧。
  过了一个多时辰,殿内才平静下来。咱不说别人,单表这人丛中的一位,这个人长得不怎么样,大个儿,灰白脸膛,小眼睛,大鼻子头儿,留着断梁胡,脑袋上戴着八块瓦的缎子帽,顶梁门镶着一颗夜明珠,身穿马褂、长袍,挽着的白袖面,穿着打扮显得干净利落。他手里头还端着个鼻烟壶,这鼻烟壶是碧绿色的,锃亮锃亮。就见他往手心里扣了点鼻烟,然后又用手指头捏着往鼻子眼里抹。
  在场众人都骂张方,唯独他不骂。就听他说:“我说诸位,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说张方不够人物,我看不一定。张方是好样的,咱们在座的人谁也比不了!”
  众人听罢就是一愣!心说:张方这小子这么坏,怎么还有人说他好,还有人夸他呢?但人们一看是这个人说的,谁也没敢言语。慢说在座的人,就是济源、济慈也不敢另眼看待他。那位说这是谁呀?他是从海外来的。海外洋渔派有个派主叫炼石补天赛女娲孟三姑,此人正是孟三姑的徒弟,人送外号一声长笛震九霄,姓巴,叫巴德高。他是洋渔派的少派主。谁敢惹人家洋渔派呀!人家有特殊的能耐。
  再说巴德高,接茬儿往下说:“诸位,张方够人物,不愧是童林的腿子。你看人家,先把杨顺的鼻子、耳朵给削了,然后又来下书。在济源、济慈师父面前一说,让济源师父一掌还把杨顺给打死了。他多会使唤人呀!可惜济源师父都八十多岁的人了,让一个丑鬼给耍了!把人家押到螺丝岛,还让人家跑了。你们说这不是高人,是什么呢?咱们江湖人都讲究‘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练练’,人家张方就是够条腿!我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是服人家啦!”
  众人一听,都气坏了。心说:巴德高你是个什么人?你怎么吃里扒外呀?但谁也不敢反对。
  张方在顶棚上听着了,可把他给美坏了!心说:这位真够人物,在这种时候还敢在众人面前夸我!这位是谁呢?莫非是我的朋友?我得好好看一看。他一高兴,就忘了害怕。往前一探身,坏了,他忘了自己怀里还揣着两颗混元胆。就见有一颗混元胆从兜里滑了出来,像风车似地就滚下了大殿内。可把张方给吓坏了,他用手一抓,也没抓着,急忙闭双眼趴在顶棚上,一动也不动。
  这颗混元胆正好掉在丹墀上。丹墀就是大殿前的台阶,全是用青石和汉白玉石砌成的。因为人太多,殿内呆不下,有不少人就坐在丹墀上。这些人正在骂张方,就见一个圆东西坠落下来。他们呼啦围过来一看,就见那个圆东西还冒着黄烟。刹那间,就听得“轰”地一声飞响,把大雄宝殿震得晃了几晃。再一看,把三十多个人都崩上了天空。大雄宝殿的匾也被震落了,所有的窗户纸全变成了筛子,一百多人受了重伤。
  济源、济兹“嗷”一声蹦起来。耳中只听得嗡嗡响。整个大殿顿时乱作一团。济源脚尖儿点地,飞身形上了大殿顶。他定睛观看,就见前头有个黑影一晃,济源认出来了,大声喊道:“弥陀佛,前面你可是丑鬼张方?”
  张方一听,吓得腿肚子直往前转。张方抹头想跑,没走出三步,“噌!”在前边也蹿上一人,拦住了去路,道:“别走,济慈在此!”张方一看不好,又往东走。东边站着十八罗汉僧,各拿三节棍,一个个呲牙咧嘴。往回一走,张方吓着差点没从房顶上摔下去。怎么回事?从后边上来一个活鬼,头发是红的,看不出是男是女,两个虎牙呲出唇外,脖子下挂着十八个人头。
  张方心说:算了吧,我干脆给他们点痛快吧!想到这儿,张方一伸手从兜里掏出混元胆,往空中一举,大叫道:“呔,别往前来,你们看这是什么!”说着话,张方把混元胆一晃,金光四射。济源众人一看,吓得全趴下了。
  张方心说:这玩艺儿真顶用呀,用不着伸手,他们就全趴下了。干脆我再给他们亮一亮吧。想到这儿,他一伸手,又把八宝弹簧枪给拽了出来,举过头顶,晃了一晃,道:“你们再看看这是什么?!哪个敢过来?我听说你们这儿有个红发女人魔,还有什么三缺、四缺的,都过来,跟张方碰一碰。谁要不过来,我就骂他八辈儿的祖宗!”
  谁也不敢言语。谁不怕狠的?张方越想越高兴,心说:得了,我就凑个大热闹,甭等九月九重阳会了,现在我把铁扇寺给你炸平就得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122#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8:08:20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二四回 夏莹莹挺身送张方 沈三娘举杖战济源
且说正在沈三娘左右为难的时候,女儿夏莹莹过来道:“娘啊,您甭着急,我倒是有个好主意!”“莹莹,你有什么好主意?”“娘,不行我送他得了!”“哎呀,莹莹啊,那太危险啦!如果被济源发现,你怎么回答呢?”“娘,您放心。他要说好的,咱也说好的;他要不讲理,我比他还狠。实在不行就用武力解决!”“哎,你错了。济源、济慈都不是好惹的,而且他们党羽甚多。慢说是丫头你,就是为娘和你爹,也不得不畏惧三分哪!”“哟,娘,瞧您说的,我们头顶上还得压着个铁扇寺吗?连大气也不敢出,大话也不敢讲,连送个人的权利都没有,这还活着个什么意思?!”姑娘的脾气挺暴,在母亲面前大理大论,把老太太说得也没词了。
  “好吧,既然你愿意送,也可以。但一定要多加谨慎,千万不可惹是生非!”“是!我又不是个小孩子,能给您随便惹事吗?少侠客,随我来!”张方乐得把鼻涕泡都挤出来啦!心说:有福不用忙,无福跑断肠。今天该着我张方走时运,外加桃花运。我看这姑娘对我挺有意思。这次赴英雄会,我没白来,还弄了个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张方又一想:我可不能往这上头想。我是上三门,要守正克邪。如果往这上头一动心,我非得让火烧死!原来,上三门有个规矩,寻花问柳,调戏妇女者,不但处死刑,还得用火往死里烧。
  再看姑娘把宝剑带好,披上斗篷,过去跟母亲辞行。沈三娘不放心,拉着姑娘的手一再叮咛嘱咐。姑娘就有点不耐烦了:“娘,您别唠叨了,我全都知道!”说完跟张方飞身上墙,出了九凤山庄,直奔东走。
  简短捷说,两个人行走如飞,眨眼就走出二十几里地。张方抬头一看,眼前闪出一个山口,张方现在才辨出了方向。他又往山口外边一看,靠山口有一片树林子,张方心说:这不是我们大伙看练武的那个地方?喔,看来我们已经出了帽儿山。想到这儿,张方是心花怒放。他冲姑娘一抱拳道:“夏姑娘,多谢你护送,请你留步吧,我可以自己走啦!”姑娘一笑道:“我再送你一程!”“不必了,请回,请回。咱们今后再见吧。我一定忘不了你的救命之恩!”说到这,张方刚一转身。可不好唆,就见对面伏兵四起,灯球火把把大地照得亮如白昼。山口已被封住了。
  夏莹莹和张方不由得一愣!夏莹莹仔细观瞧,为首的正是铁面伽兰佛济源,他身后是沙雁岭的五位寨主,以及众位高人。周围全是铁扇寺的僧兵僧将。就听济源一阵冷笑:“哈哈哈!阿弥陀佛!夏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呀。你不是说你没看着张方吗?那你怎么还亲自护送呢?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爹娘的意思?”两旁的人也跟着帮腔:“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吃里扒外,罪该万死!”
  夏姑娘一想:看来不说实话不行了。你别看夏莹莹是个女的,她的胆非常大。事到临头,她是毫不畏惧。再看她手按宝剑,迈大步走到济源的面前,道:“二当家的,您说的这叫什么话?谁没个朋友哇?我告诉你,我和张方早就认识,我爹和他爹是老朋友,你说我能不送他一程吗?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哈哈哈!丫头,你真能巧言狡辩。其实我已看见张方跑到了你的院里,你说没见着,因此贫僧就给你留了点面子,我们没进去搜。但是我派人暗中监视,听得明明白白,看得清清楚楚,你跟你娘合谋定计,护送张方出山。丫头,你是个孩子,我不跟你计较,等见着你的爹娘,我跟他们算账。眼前来说,你把张方给我留下,你还回你的九凤山庄!”
  夏姑娘一听,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道:“二师父,您言之差矣!方才我说的话您听明白没有?张方是我们家的客人,我有权负责护送。至于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恨,你们将来再算。眼下你给我个面子,我必须把张方送出去!”“弥陀佛,你知道张方是什么人吗?为什么贫僧要抓他?这个小子作恶多端,可杀不可留。一夜之间,我们有一百多人丧命在他的手下。贫僧为了给死者报仇雪恨,我是非拿他不可!岂能允许你护送?不要多说,你赶紧门退一旁,让张方给我过来!”济源还想往下说,他身后五个咕都的火都上来了,说道:“老师父,哪有那么多废话跟她说,把她打死就得了!”
  说着话,这金咕都就蹦过来了。他晃着掌中的槊,奔姑娘的脑袋就砸。夏姑娘正愁没有理由伸手呢!就见姑娘拔出宝剑,和金咕都就战在了一处。这金咕都真厉害。他身大力不亏,兵刃沉,呼呼挂风。俩人打了二十几个回合没分输赢。
  银咕都一看,怕哥哥有失,也晃槊前来助战:“哥哥,你一个巴掌拍下响,我来了。这叫事从两来,莫怪一方!”这叫什么词呢?弄了半天他学汉语还没学好,说汉语说得是词不达意。就见这家伙抢槊朝夏莹莹打去。他们哥俩双战夏莹莹。过了十几个回合,他们仍战不倒姑娘。
  铜咕都和铁咕都一看,也上来助战。四条槊就把莹莹围在中间儿。
  张方在一旁一看,心说:我得过去帮忙,人家姑娘为的是谁呢?不是为了我吗?我怎么还能在身边袖手旁观呢?!想到这儿,张方伸手拽出吕祖套风锥,垫步往上一纵,加入战团。他跟姑娘来了个背靠背,这样就不用防备后边,两个人都受到了保护。几个人转圈打了一阵儿,四个咕都仍打不过他俩。
  济源在旁大怒,吩咐一声:“给我上!”一伙儿罗汉兵就上去了。他们手中都拿着齐眉棍、三节棍、七节鞭,这都是少林的家什。“哗!”往上一闯,把一男一女就围在了当中,这下子张方他们可受不了了,把夏莹莹累得吁吁待喘,张方累得张着个大嘴直喘粗气。张方一边打,一边对莹莹说:“我说莹莹姑娘,你受了我的牵连,要没有我,你何至于摊上这个危险呢?莹莹,你能逃的话,你就赶紧逃,走一个是一个,咱俩不能都死到这儿!”
  夏姑娘回笑说:“少侠客,你别往下说了,为你而死,我心甘情愿!”张方一听,心说:哟嗬,这是什么意思?他一高兴,噗嗤!噗嗤!当时就捅倒两个。捅倒两个能解决什么问题?捅倒两个又上来四个,他俩照样跑不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厌世婆婆沈三娘领着一伙人顺大道而来。本来老太太同意姑娘护送张方出山。姑娘走了以后,老太太回到屋里。刚一坐下,她就预感到不好,因此她又站起来。心说:我好糊涂哇,我怎么能答应姑娘送张方出山呢?那济源、济慈生性狡黠,最不好惹,如果他们布下天罗地网,不但张方走不了,连我女儿也得惨遭毒手!老太太这个后悔就甭提啦!就这样,她带着两个老妈、两个丫鬟、两个仆人和两个家人,在后就追。来到这里一看前头打得正火热,沈三娘大喊一声:“济源师父,手下留情,老身到了!”
  济源手搭凉棚一看是沈三娘,他还真给了个面子,冲僧兵们一挥手,“哗!”众人往左右一退,把张方和夏莹莹给露出来了。两个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跑过去见沈三娘。老太太摆了摆手,让他们到身后休息。沈三娘硬着头皮来到济源的面前道:“二当家的,一向可好,老身有礼了!”“弥陀佛,沈三娘,我正想找你呢,你来的太好啦!我且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让你女儿莹莹护送张方?你知不知道张方是我的仇人?”老太太装糊涂,道:“二师父,您这是哪里话来?张方跟您是怎么回事,老身我怎么能知道?我们跟风流侠张子美都是老朋友,他的孩子来了,我们能不招待吗?张方也没跟我们说实情,老身怎知道?我派女儿送他也是人之常情。请二师父莫怪!”
  “哈哈哈!沈三娘,你真是老于世故,瞪眼欺骗人哪!好吧,就当你不知道,现在我告诉你,张方削了我徒弟机灵鬼的耳朵、鼻子,害得他人不人鬼不鬼。后来张方又跑到我铁扇寺下书,在我面前搬弄是非,我一时糊涂,把杨顺给打死。后来我又把他圈到鲶渔湾螺丝岛,没想到他晚上又继续行凶,打死杨顺的妹妹杨小玉和张龙、李虎,夺门而逃。不知这小子从哪弄来两个宝贝,又爬到铁扇寺大雄宝殿上行凶,炸死我们一百多人,血染丹墀啊!像他这样的人,我能饶了他吗?现在你听明白了吗?我抓他就是为了给死者报仇,给受伤者雪恨。你把他交给我吧!”
  “噢,是这么回事呀!小小的年龄,他怎么捅了这么大个娄子呀?!他从哪儿弄的这宝贝呢?”老太太装糊涂。她沉思了片刻,又冲济源一笑道:“二当家的,我看这样办吧,等到九月九重阳会那天再算账也不迟。今儿个呢,您就把面子赏给我,念在咱们两家的情分上,把张方暂时先放了吧。我们一定报答二师父的大恩大德!您看怎么样?”“不行。沈三娘,你也别往下说了,你要这么替他说话,那你就是张方的帮凶,你就是童林的走狗,我连你也不放过!”
  老太太闻听,把眼睛一瞪,道:“济源哪,不怕风大扇了你的舌头?怎么,连老身也不放过?你没想一想你配不配?要不是看着咱们有连山之好,老身我一怒之下早就打到铁肩寺,把你们这些秃驴杀的是一个不剩!今儿个你还来吓唬我来啦。来吧,今儿个老身就跟你较量较量,我看看你用什么来跟老身算账!”
  再看沈三娘,把长大的衣服甩掉,举龙头拐杖“嗖!”往前一蹦。
  张方一瞅,心中暗道:老太太好凶啊!沈三娘手中的龙头拐杖呼呼挂风,把济源打得一个劲地往后退。济源从腰中拽出十八节钢球鞭,他这条鞭可厉害啊,一共十八节,都是大圆铜球。这一个铜球就有一斤八两,十八个大铜球连在一起。鞭把子上头还有个环子,可以用手攥着,要甩开这条鞭,那真是纵横四面,力挡八方。再看济源把鞭子住空中一挥,呼呼挂风,两个人就战在一处。俩人打了三十几个回合,没分输赢。
  就在这时候,从山上跑下一个老头儿,他边跑边喊:“二师父,不要动手!老伴儿,别打啦!老朽在此!”
  张方和夏莹莹甩脸一看,来的正是妙手震西洋夏云夏九霄。
  原来,夏九霄正在大雄宝殿的后院给他们装消息儿。这都是准备在九月九重阳会那天对付童林他们用的。老头儿正在这儿安装着呢,一个小和尚过来对他说:“老剑客,您还干什么活儿呀?您老伴儿和您姑娘跟二师父在山口打起来啦!”“哎呀!”可把夏九霄给吓坏了。老头儿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呀!所以他就向山口跑去。到了半山腰往前一看,果不其然,老伴儿和二师父打得正热乎呢!因此老头儿才大喊一声,冲到众人的面前。
  沈三娘一听老伴儿来了,虚晃龙头拐杖,跳出圈外。铁面伽兰佛济源哗(口楞)一抖十八节铜球鞭,也跳出圈外。
  夏九霄来到老伴儿面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己人跟自己人交上手了?”沈三娘闻听,把眼珠子一瞪,道:“呸!瞧你说的这个热乎劲!谁是谁的自己人哪?这都是咱们的仇人!咱们被人家欺负到这种程度,你连管也不管,问也不问!咱们还是夫妻吗?你还念夫妻之情、父女之义吗?”老太太这一番话把夏九霄弄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哇!
  “老伴儿,你把话说清楚一点行不行?到底是为什么?”老太太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夏九霄一听大吃了一惊!“哎呀,你们怎么能干这种事呢?张方是咱的仇人,少林寺两位当家的才是咱的朋友。你们母女怎么能吃里扒外,干出这种事来呢?还不过去向济源师父赔礼认错?只有捉拿到张方,才能解除这个误会!”张方闻听,吓得把脖子一缩,脑门子上直冒凉气。心说:这个该死的老头儿,怎么跑到这儿给泼冷水来了!
  老太太听罢,把脑袋一扑棱,道:“我说老头子,你甭往下讲了。谁是谁非,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明白。我问过你没?当时你说怨铁扇寺。怎么现在你又改了口呢?老头子,我明白,你是惧怕济源、济慈!你怕,我们娘俩不怕!我不管你怎么想,你也得帮着我们娘俩把张方送出去。你要是不听,咱们就断去这夫妻之情!”
  夏姑娘也过来道:“爹,我娘说得太对了,您就赶快帮我们把张方送出山口吧!”
  欲知夏九霄答应女儿否,请看下回分解。
123#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8:08:48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二五回 沉默三公名惊二僧 阴阳术士弩伤一翁
且说夏莹莹让爹爹帮着他们母女护送张方出山。老剑客夏九霄一看老伴儿和女儿都袒护张方,他心中是大大地不悦!但他又架不住老伴儿和女儿再三求情,老头儿这心也就活了。其实这事情也不奇怪,因为夏九霄也是个明白人,他从心里不称赞济源、济慈,尤其反对他们在九月九摆重阳会。是非曲直,他心里全明白。前文书已说过,他跟老伴闲谈时就提到过这一点,他想公开站到老伴儿这一边来反对济源,但他又惹不起人家,没办法,只能说些好话。他让老伴儿、女儿和张方在这儿等着,自己走到济源的面前。
  他冲济源一拱手,道:“二师父,我看这事这么办吧,我跟张子美都是老朋友,他儿子来了,我焉有不关照之理?我不求别的,只求您高高手把张方放了。九月九马上就要到了,他张方到时候还得来,到那个时候,他张方再遇上什么困难,都与我没有关系。因为我已经对得起他爹了。您老人家就赏给我这个面子,咱们还是好朋友,我照样为你们出力报效!”
  其实夏九霄这么说,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可济源这小子蛮横不讲理。闻听此言,他怪眼圆睁,咬碎钢牙,道:“夏九霄,现在我才认识了你,你是两面三刀,人面兽心,吃里执外。表面上你给我们兄弟俩帮忙,暗地之中,你又给童林当奸细,就拿张方来说,他杀伤了我们这么多人,你非但不痛恨,还替他求情。实在是欺人太甚!今天你叫我放张方不难,你得问问贫僧掌中的兵刃答应不答应!”说着话,济源把十八节铜球鞭连耍了几趟。他就要动武。
  夏九霄一看,真是进退两难啊!不论怎么说,他也得向着自家人吧?再看老头子把眼睛一瞪,道:“济源啊,你太野得无理啦!我姓夏的对得起你,我不欠你的情。我是念咱们连山之好,素有往来,所以这才答应给你帮忙。现在我求你把张方放了,这也不为过。你一口咬定不答应,难道你不也是欺人太甚吗?这就叫:只许你满山放火,不许别人屋里点灯啊!要这么说,今天我非要送张方,我倒要看看你能把老朽怎么样?!”
  “老匹夫,招鞭!”济源像条疯狗似的,抡鞭就砸。夏九霄没办法,伸手从背后拽出跨虎双拦,老英雄就同济源战在一处。那位说夏九霄有没有能耐?真有能耐。他的武艺高强,本领精通。可有一样,他要跟济源比,那就逊色三分。济源学的是少林正宗的本领,而且练得是炉火纯青,招法新奇。为练这条鞭,他下过五十年的苦功。
  再看俩人打了三十几个回合之后,把夏九霄累得吁吁直喘,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老头子心中暗自着急。张方也看出来了,把他急的是搓手顿脚,心说:我把一切都寄托在这一家人的身上。要这么一看,还真闯不出去。不但我活不了,把老夏家一家也致死了!
  正在这个时候,就见从山口外走进仨人。这三个人也是参加重阳会的。不是铁扇寺的人,也不是童林的人,他们是来看热闹的,他们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因为不熟悉这地方的地理,走到半夜,才来到帽儿山的山口。这三位抬头一看,前边怎么这么热闹哇?三位登高一望:一个和尚和一个老者正在交手,功夫都不错。但是这三位也看出来了,那个老者已经快不行了,眼看着就要吃败仗。他们三个人一商量:“咱们管一管闲事吧!”“好吧!”其中一位应声往前紧走了几步,冲前边大喊一声:“呔,别打啦!别打啦!看热闹的来了,闪闪,借光!借光!”这个人的嗓子跟钟似的。
  大伙儿听得清清楚楚,老剑客夏九霄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济源收住宝鞭,甩脸观瞧。
  再看这三位,一前两后就走进了人群。
  大伙儿一看,吓得是瞠目结舌!什么原因呢?这三位的穿着打扮太特殊了,与众不同。就拿头一位来说,长得是长虫戴草帽——细高条。身高一丈挂零,两肩的宽度也就是六七寸。这张脸是狗舌头——一条。小鼻子、小眼睛、小耳朵、小嘴、小胳膊、大长腿,胸前缝着两条白布,上头写着毛笔字,是一副对联,上联写:
  
  阳世三间为非作歹任凭你

  下联配:
  
  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

  横批是:
  
  正要抓你

  在这位身后,站着个胖老头儿。这位是个矮子,身形好像个人肉球。圆圆的肚皮,鼓鼓的屁股蛋儿,肉乎乎的脑袋,看不着脖子,大圆脸蛋子,酒糟鼻子头儿,一对小眼睛,蛤蟆嘴,还往下耷拉着。别看他长得小,却显得非常精神。他的前胸上边缝着两条白布,由于他的个儿太小,这白布都耷拉到地下了。白布上也写着毛笔字,非常显眼,上联写:
  
  能耐再大到这里休得施展

  下联配:
  
  冤深似海非此处哪能分明

  横批四个字:
  
  你可来了

  在这个胖者头儿的旁边,站着一个老罗锅。这位长得太惨了,鼻子尖儿都快要碰地了。几绺白胡须,肩头搭着个搭裢,手里拄着个拐棍。他的白布条在后背背着,上头也写着毛笔字,一共是四句话:
  
  龟背蛇腰抬头难
  只见尘埃不见天
  有朝一日身站起
  定叫宇宙翻一翻

  横批是:
  
  罪没遭够

  大伙儿看罢都气坏了,心说:从哪儿来了这么三个怪物?怎么在身上还贴着对联?这都是什么词儿呢?
  书中代言,这三位谁也惹不起。别看三个长得怪,能耐也特殊。就听那位细高条说话了:“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哇?半夜不睡觉,在这儿穷折腾什么呢?”
  济源怪眼圆翻,道:“老三位,你们少管闲事。该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去!”“哟,你看你这个和尚,真不讲理。出家人慈悲为本,善念为怀,多行善事,普度众生。见着人应该和蔼可亲。可你看看你这副模样,龇牙咧嘴,横眉竖目。你哪像个三宝的门下呀,实在叫人可气!不用问,一看这个样子,我就知道应该怪你。和尚,听我良言相劝,把道路闪开,放他们几个人过去。要不听我的话,你可要倒霉呀!”
  “弥陀佛,老匹夫,你们仨究竟是什么人?”济源厉声问道。细高条的那位又道:“噢!问我们三个。我姓知,叫知不言;这是我二弟,叫懂不说;那是我们老三,叫明不讲。江湖上给我们哥儿几个送了个小小的绰号,叫沉默三公!”
  济源一听好悬没尿到裤子里头。什么原因呢?他知道这仨人是天池派的三位主教。他们究竟叫什么名,谁也不知道。他们哥仨的武艺甚高,可以说是天下无敌手。济源又想到:我老师一再告诉我们哥儿俩,将来要是遇上沉默三公,你们可离得远远的,别得罪他们。要是得罪了他们哥儿仨,慢说是你们俩,连师父我也活不了!师父的话,济源记忆犹新。
  其实济源这个人,也不是一犟到底的人,见硬就回。他一听对方把姓名报完,立即赔笑脸,把鞭收起来,笑道:“阿弥陀佛,我还以为是谁呢!闹了半天是三位老前辈。贫僧有礼了。阿弥陀佛!”
  这三个人笑呵呵点点头。知不言道:“罢了,罢了!你够个人物。怎么,今儿个还能赏给我们个脸吗?”“可以,可以。只要你们三位说话,小弟一定照办!”“能把他们几位放过去?”“能!”济源这么一说,旁边沙雁岭的五位不服气,就见老寨主叽哩咕都过来道:“喂,二师父,太便宜他们了,不能让他们这么过去。如果二师父你要是害怕,就把这仨人交给我!”说着话他“嗖!”奔沉默三公就打了过去,左手一晃,右手抡起槊,劈头盖顶就砸下去。
  再看知不言往旁边一闪身,从口袋里摸出一件东西,“招!”就见他往前一抖手。再看这叽哩咕都,脑袋瓜子没了,鲜血直喷,死尸栽倒。在场的人一看全傻眼了。这叫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沉默三公相视一笑:“哈哈哈!”知不言又对济源说:“你想学这个人吗?”“弥陀佛,不敢,不敢。放——我放人!”“好啦,那就让他们过去吧!”济源朝两旁一甩袖子,人们呼啦往两旁一闪,让张方众人过去。
  他们几个人很快就出了山口。沉默三公一看事也办完了,用不着久留。他们哥仨冲济源点了点头,道:“多谢,多谢。后会有期!”这三人出山口往北一拐,消失在夜色之中。
  众人呆若木鸡。四个咕都一看爹爹死了,上去抱住老父的尸体就哭。大家一看叽哩咕都的脑袋也没了,就分头去找脑袋。在旁边站着的巴德高眼尖,抬头一看,叽哩咕都的脑袋在树上挂着呢!“在树杈上!”他高喊一声,众人往树上一看,可不是吗,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树枝上挂着。什么时候挂上去的?谁也没看见。
  济源叫一个身体利便的小和尚上树把脑袋给够下来。让金咕都、银咕都抱着脑袋,铜咕都、铁咕都抬着身子,回奔铁扇寺。
  在群贼当中,有一个可不好惹啊!就见这人来到济源的面前道:“济源师父,咱也太窝囊了,叫人家欺负苦了。刚才我不愿意说话,因为我看着您那模样就生气!刚才来的这三个怪物,他们算什么东西?难道我们就这么便宜了他们不成?放走他们三人还有情可原,为什么把张方也放走了?放虎归山必要伤人哪!老师父,您想没想过,咱们这么做,有损于铁肩寺的名声!”
  说话的是谁呀?他正是九头神雕霍天章。这小子长着九个脑袋。那位说你这不是瞎说吗?哪有九个脑袋的人呢?其实咱这也是比喻,不是真的。为什么这样比喻?因为霍天章的脑袋后边长着八个大包,离远了看像九个脑袋,所以人们才称他九头神雕。他也是海外洋渔派的,此人眼空四海,目中无人,沉默三公,童林等等,根本就不在他的眼内。
  霍天章刚才的确很生气。现在他这么一说,济源晃了晃脑袋,说:“老剑客,不是贫僧我胆小怕事,沉默三公太厉害了。如果刚才我不答应,咱们在场的都得吃亏!”“哈哈哈!未必吧!您知道我身上背的是什么吗?我背的是五毒飞天弩。慢说是世上的剑侠,就是神仙,他也跑不了。我给他一弩,不就要了他的命了吗?!”
  济源说:“那怎么办呢!”“二当家的,以我之见,咱先别理沉默三公,先追张方他们。他们走不了多远,咱干脆追上去杀他个光,给老寨主报仇!”大伙一听,纷纷叫好。
  就这样,他们又追赶张方等人。九头神雕霍天章在最前头走着,他边走边把绳解开,摘下五毒飞天弩。这种暗器,长有二尺八寸,上边有十二颗弩箭,既能打单发,又能打连发,在三十步以内就有杀伤力。这箭好似大锥子,后边安着杆,好像一根特长的大筷子。那尖是用纯钢制造的,上头全是小眼儿。用毒药泡了一百天,一旦要打到人身上,毒气归心,必死无疑。
  时间不长,就把张方他们给追上了。“哟——呔,张方,你们站住,你们跑不了啦!”张方众人回头一看,心中不由得一紧。夏九霄说:“没关系,你先走,我在这抵挡一阵!”老英雄一分跨虎双拦,在这断后。
  这时霍天章已经到了。这小子一见夏九霄的面,二话不说,用手扣动扳机,耳轮中就听“咔叭哧!”一声响,一支飞天弩是直奔夏九霄的面门。
  欲知夏九霄性命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124#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8:09:14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二六回 夫妻惨死忧群心 罗错片言亮双眼

  且说霍天章扣动扳机,朝夏九霄就打出一支飞天弩。夏九霄是专门研究这类东西的,他一看来者手中端一暗器,就加了防备,所以这弩箭一到,老剑客使了个金钢贴板桥,腿往前蹬,身子往后仰,“嗨!”这支飞天弩就打空了。夏九霄刚往起一站,“咔吧哧!”一声,第二支弩又到了。老剑客甩脸往旁边一转身,这支弩贴着他的鼻子就过去了,还没等他转过脸来呢,“咔吧哧!”一声,第三支弩就到了,夏九霄的身子再快,哪有弩箭来得快呀。
  这支弩箭正扎在了他的肩膀上。由于离得近,再加上这弩箭的劲也大,这一下子扎得深可见骨。弩尖儿都扎到骨头上了,把夏九霄疼得大叫一声,噔噔噔!退出十几步去。他甩头一看张方他们已经跑远,老头儿不顾一切,抹头就跑。
  霍天章啪啪又打出两支飞弩,都落空了。他有心继续追,抬头一看离甘家堡不远了,心说:算了,这一下就足以出气了。我这弩箭上有毒,打上你就活不了哇!就是放你走,你还能活吗?因此,霍天章才收弩回去。济源命令一声,群贼回寺,按下他们不说。
  单说夏九霄,勉强追上张方他们。大家一看老爷子受伤了,赶紧围拢过来。再看老英雄疼得缩成一团,面色更变,都不会说话了。张方哈腰把夏九霄背上,沈三娘、夏莹莹前后保护,就进了甘家堡。
  刚一进堡子口,就碰上站岗的庄兵。这些庄兵都是甘风池手下的人。他们一看对面来了几条黑影,全把箭搭弓上,举起来说道:“站住!干什么的?”张方赶紧回答:“自己人,张方是也!”庄兵一听是张方,紧忙把灯笼点起来,迎接张方。有人回去报信儿。大家帮着把夏九霄抬回到甘风池的家。
  童林等众英雄得信后,全都出来迎接,众人一瞅张方这个模样,就知道遇上大事了。他们忙把夏九霄等人接到屋里。张方进屋就吵吵:“诸位,救人要紧!老剑客身受毒弩,生命危险,大家快帮忙!”
  大伙儿把夏九霄放到床上,一看肩头扎着支弩箭,鲜血把衣服都染透了。老头儿上牙紧咬下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童林问张方:“你怎么才回来?”“哎哟,师叔呀,一言难尽!”张方扼要地把自己的经过前后说了一遍,众人闻听,无不惊讶!童林代表诸位侠客和雍亲王谢过沈三娘和夏莹莹。这娘儿俩也顾不得许多,哭哭泣泣地为夏九霄的伤势着急。童林唤人把名医找来给夏九霄调治伤口。大夫用钳子把弩箭拔下去,把刀放在火里烤了烤,消了毒,将烂肉抠下去,又用手挤里边的黑血,挤净了血,又敷上止痛药,拔毒膏。后来又给老头喝了几粒灵丹妙药。
  时间不长,夏九霄就明白过来了。他睁开失神的眼睛左看看、右瞧瞧。沈三娘过来,关切地问道:“老头子,你觉着怎么样?”“爹,您倒是说话呀!”夏莹莹急忙叫道。夏九霄长叹一声,有气无力道:“老伴儿,你我这般年纪,现在已经到了分手的时候,我要先走一步啦!丫头,爹爹要跟你永别啦!”老头儿说罢,潸然泪下,屋里的人都哭了。
  张方一边抹泪,一边道:“老人家,您可别往坏处想,受点伤没关系,您能活一百三十岁。您只管安心养伤吧!”“唉,少剑客,多谢你的宽慰。我自知这条命保不住了,因为我中的是毒药弩,没法治。现在毒气就要归心,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我这条命!”“您现在觉着怎么样?”张方问。“我心中烦乱,四肢无力!”老头子就在临终前把该交待的事都交待清楚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童林众人围在床前,无法再安慰他了,大家是干瞪眼,伸不上手。
  夏九霄对老伴儿说:“夫人哪,你我夫妻一场,所生二男六女,如今两个儿子都已成家在外地,五个姑娘也都找了人家。唯独这老丫头莹莹还没许配人家,为夫死了也闭不上眼哪!老伴儿啊,你一定要给孩子找个年貌相当的男儿,我就是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沈三娘哭道:“老头子,你放心,咱的这么一个骨血,我一定让你满意就是了!”姑娘也哭了:“爹爹,您不要担心我的事,您还是将养贵体要紧!”
  老头儿拉着姑娘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方哭得比谁都心痛,就像个大孝子似的,连晃脑袋带跺脚。夏九霄又道:“老伴儿,你们要记住我的遗言,谁要给我报了仇,谁要能把我的仇人置于死地,谁就是我姑爷。哪怕他是八十岁的老叟,五六岁的顽童,我这姑娘也给他。你记住了吗?”“老头子,我全记住了!”
  这工夫老头儿紧咬牙关,眼睛直往外翻,五官挪移。大伙儿就知道事情不好,纷纷呼唤:“夏老爷子!”“老剑客!”就见夏九霄一蹬腿,脖子往后一挺,七窍流血,死在了床上。他一死,屋里的人全都哭开了。夏姑娘哭得背过了气,沈三娘也哭得死过去了,张方哭得用脑袋直撞墙。他为何这么伤心呢?因为夏九霄一家是他的救命恩人哪!老头儿要不救他,人家能死吗?
  童林一看这个场面,赶紧劝大家:“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抓紧给老爷子操办后事吧!”甘风池马上派人把自己那口寿材给抬来了。寿材是什么?就是棺材。在封建社会,有这么个讲究,有钱人家的人,到了一定的岁数,就把棺材准备好了。每逢过年和自己的生日,还要把棺材摆出来。他们认为这是个喜事。那意思是说:我死了以后有安身之地了。所以甘风池也不例外,他也准备了一口大棺材。这口棺材的质量还不错,是用金丝木做的,外头还有柏木套,用大漆走了十几遍,比镜子还亮。
  众人帮忙给老头儿整了整容,找出新衣裳给他穿上,这才入了殓,把棺材盖儿盖好,用钉子钉上。人们又在院里架了两条长凳,把棺材放到凳子上面,摆好香案,点着素蜡。以雍亲王为首,童林等人在后,大家轮流祭奠。老太太和夏姑娘身穿重孝,在旁边陪灵。大家祭奠完了,又过来苦苦相劝她们母女二人。
  单说沈三娘,哭得眼睛发直,腾一下站了起来,把大伙儿吓了一跳,都认为老太太疯了。张方过来道:“老干妈,您怎么了?”“童侠客何在?”老太太问。童林赶紧过来道:“老人家,我就是童林!”“童侠客,老身有几句话,想跟童侠客你说!”“您请讲吧!”“我老伴儿死得太惨了!我看见追他的那个人了,名叫九头神雕霍天章。这个小子太毒辣了!他当初跟我老头子还是好朋友,哪曾想他翻脸成仇,帮济源夺去了我老头子的命。我真恨透他啦!我想找他报仇,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尤其老头子一死,我更无力气了。现在我打算跟老头子一起走!”“别这样。老人家,您要保重身体!人死不能复生。您老的身子骨还挺好,应当好好地活着,抚养女儿。至于报仇的事。您就交给我吧,童林我说话算数!”“童侠客,我相信你。不过,我还有个要求,我死之后,只留下我这个苦命的丫头,我就把他托付给童侠客你啦!我老头子说得明白,谁要给他报了仇,谁就是我姑爷。老也罢,小也罢,我们愿意把女儿给他。童侠客,你要切记莫忘!”老太太说着话,噌一下从腰里拽出一把小宝剑。
  大伙儿一看这小宝剑,太亮了,放出七彩的光芒。明白的人都认得,这叫鱼肠剑。这把宝剑失踪了几百年。在宝剑之中,它排头一个,百宝之首。它怎么落到老太太之手的呢?原来,这把宝剑流失到了国外。十二年前,夏九霄出国发现了这把宝剑,花了三千两白银买下了它。
  再看老太太把宝剑往脖子上一横,圆睁二目,道:“童剑客,我要跟你们告别了。谁要能为我们老夫妻报了仇,就将此剑相赠。丫头,娘走了!”大伙往上一闯,想夺她手中的宝剑,可是已经晚了。就见老太太一转身,噗嗤一声,红光喷射,老人家死于非命。
  众人又抬来一口寿材,把老太太入殓,将夫妻俩的棺材并排而放。大家轮流参拜。夏莹莹把嗓子都哭哑了。她也想死,但被大伙儿给拦住了。前有车,后有辙。别让老太太的悲剧重演。因此,人们看得姑娘很严。因为别人跟夏莹莹都不认识,所以都站在较远的地方劝说姑娘。唯独张方和姑娘认识,他抓住莹莹的胳膊劝道:“姑娘,你可不能寻短见哪!二老死得这么惨,你要再死了,谁给他们报仇呢?你要死了,正称霍天章的心愿,你们老夏家死绝了,他们才高兴呢!就这一点,你也不能死。你要有志气,等把霍天章置于死地,开膛摘心之后,你再死也不晚!”
  这几句话还真起作用,姑娘不死了。她擦着眼泪对张方说:“我父母死得这么惨,就没有一个人给他们二老报仇!”张方的火也大了,脑袋一扑棱,道:“姑娘,我给报仇,你放心。我说话不算数,就是你养的!”这句话说走板了,大姑娘能养孩子吗?把童林气得“啪!”就给了张方一个嘴巴子。张方知道自己说走嘴了,又赶紧解释道:“姑娘,我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我也要给老人家报仇。我再求你点事,你把那小宝剑借给我,我就用这把宝剑去给霍天章开膛,摘心挖眼睛!”
  姑娘点头答应,就把鱼肠剑借给了他。张方把宝剑收起来,冲大伙儿一抱拳,道:“童师叔,各位师伯、师叔,兄弟们,我张方告个假,我要回铁扇寺给恩公报仇。这叫礼尚往来,我不给人家报这个仇,我就不够男子汉。没人家我哪有活命?没人家我哪有现在?诸位,我告辞了!”说完,他转身要走,二侠侯杰把他拽住了:“等等,张方,就你这个模样能报仇吗?你能打过济源还是济慈?如果那个霍天章用弩箭打你,你怎么办?”“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还不是胡来吗!光凭一时血气上涌,只能白白送命。咱不能干这种傻事。孩子,你别忘了,‘逢强智取,遇弱活擒’,你得拿出个办法来!”张子美听罢也道:“孩子,你鬼点子多,你不能想个招吗?”“爹爹,这阵儿我方寸已乱,我也没招了!”
  正这个时候,刘俊进来报告:“师父,门前来了个客人,说要求见您老人家!”童林一想:怪事,半夜三更还有客人?又一想:备不住是我们邀请来的人,赶路走晚了,这会儿才走到。想到这儿,童林对刘俊说:“把他请进来!”
  时间不长,刘俊把这个人请进来了。来人是个年迈苍苍的老者,一部银髯飘洒前胸,一根黑胡子都没有,这白胡须足有三尺多长。这老者长得活像个老寿星,身上还背着个箱子,一只手里拿着一对铁球,另一只手拄着弯弯的拐杖。大伙儿都不认识,谁也没见过。
  童林起身过去施礼道:“老人家,您是哪一位?”“嗯——这是甘家堡吗?”“对呀!”“这是甘风池的家吗?”“是啊!”“请问哪位是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一指自己的鼻子道:“在下就是!”“哎哟,侠客爷,那就错不了啦。我是来找您的!”“老人家里边请坐!”老头儿手捋须髯,歪着脖子往院里看了看,又问:“童侠客,这是怎么回事?”
  张方心说:来的这个人眼睛锃亮,绝对是个世外的高人!所以他过来道:“老爷子,您甭问了。死的这两位是夏云夏九霄和他的老伴儿沈三娘。”“哎呀!”老者闻听,大惊失色,手中的一对铁球落地,砸碎了两块砖。见这老者扑进了灵棚,拍着棺材就哭开了:“兄弟、弟妹,你们死得太惨啦!”张方过来拽了拽老头儿的衣襟,道:“您到底是哪一位呀?”老头儿一听,心说;对呀,你看我光顾哭,连姓也忘了报了。老头走出灵棚,冲众人一抱拳道:“各位,怪我老糊涂了。要问老朽,祖居甘肃人氏,有个绰号叫宿命神医,罗错罗景尧,还有个绰号叫幻术老魔。”大伙儿都知道有这么一号,罗错罗景尧是活神仙,气死华佗,不让扁鹊。他是当世的名医,可惜他晚来了一步。
  原来罗错跟夏九霄交情至厚。三十年前,他们磕头拜把,结成生死的把兄弟。罗错听到重阳会的消息后,动了好奇之心,故此才来参加这个盛会。一路上,他马不停蹄,路宿风餐。罗错哭罢多时,跟众人一一相见。
  “老爷子,您先坐一会儿,我出去有点事。”张方对老头儿说。“什么事?”罗错又问。“我去给夏九霄夫妻报仇!”张方这一句话,把罗错给弄呆了,便问:“你给报仇去?你凭什么呢?”“就凭我浑身的本领!”“少侠客,慢说是你,就是老朽我也白给!”“老人家,那么您说该怎么办呢?”罗错沉思片刻,心生一计:“诸位,你们知道夏九霄死在何人之手?”“知道。杀夏老的那个小子叫九头神雕霍天章!”“噢,原来是他!是用五毒飞天弩给打的吧?”“对!”“哈哈哈,对霍天章这个人我太熟悉了。我跟他师父也有交情。他师父就是转眼不见三千里、踏破日月震山河张文礼,他长得跟你差不多,也是个小个儿。”老头儿这么一说,忽然打动了病太岁张方,他眼睛一亮,问道:“我说老剑客,您刚才说什么?他师父张文礼跟我这个模样差不多?”“对,差不多。你只比他年轻了些,你要上了岁数,长了胡子,活脱儿是张文礼!”“哈哈!”张方的眼球子一转,计上心来。
  欲知张方有何妙计,请看下回分解。
125#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5-13 08:10:05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二七回 甘家堡巧装瞒众目 铁扇寺妄语醒贼人
且说张方听罢罗错的话,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来到众人面前拱手说道:“师叔,师伯,各位,我倒想起一个办法来,可以为夏老英雄夫妻报仇。我打算化装改扮成张文礼,混入铁扇寺,用鱼肠剑刺死霍天章。大家以为如何?”童林摇头道:“不行,那样风险太大,你化装得再像,也瞒不住霍天章。这样岂不弄巧成拙?”张子美也直晃脑袋:“孩子,这个险可冒不得,咱还是另想它法吧!”在座的人没有一个同意张方这么办的。只有罗错没有言语。张方就问罗老剑客:“老剑客,您老人家的绰号叫幻术老魔,听说您有一种绝艺,叫做乾坤大挪移。您不是能把一个人化装成另一个人吗?今儿个咱就看看您的手段。您说我化装成张文礼行不行?”“哈哈哈!”罗老剑客一笑,道,“我也不敢说行,咱们先试试看吧!”说着话他站起来,把张方领到了厢房,关上门,不准任何人观看。
  罗错让张方坐在椅子上,在对面还放了个镜子。罗老剑客把小箱子往桌子上一放,打开箱盖儿,从里边取出十几样东西。都是什么呢?颜色,假面具,各种各样的胡须,还有其他应用之物。罗错端详端详张方的面部,沉思了片刻,就开始给张方化装。先给张方勾了脸,涂了颜色。张方这张脸太黄,像个病人似的,而张文礼是个红脸膛,因此就要在张方的脸上涂一层淡淡的红色,然后,又给他粘上胡须。罗错发现张方的鼻子有点塌,就又给他粘了粘鼻梁子。总而言之,罗错按照张文礼的样子给张方精心化了装。化完装以后,他让张方自己看看。张方对着镜子一看: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罗错又告诉他:“张文礼走起路来可不像你这个样子。你的腰再塌一点,走道再稳当一些。另外,张文礼的嗓子发嘶哑之声,而你的嗓子却尖了点,你得变一变嗓音。来,我教给教给你。”
  这爷儿俩一直折腾到天亮,众人都等不及了,该休息的就去休息了。张方一看天亮了,再想进铁扇寺报仇,已经晚了。好在离重阳节还有好几天,今天晚上再去也不为迟晚。他回屋和罗错睡了会儿觉。下半晌,爷俩继续练习。罗错一看,张方真聪明,一教就会,活脱儿就是张文礼。罗错又告诉了张方,张文礼这个人爱吃什么、爱用什么,有什么毛病,张方牢牢记在心上。
  晚上掌灯之后,酒饭摆好了,童林让刘俊请他们二人吃饭。刘俊来到厢房门口,捂着嘴直乐:“我说二位,该用晚饭了,你们俩歇一会儿吧!”门一开,罗老剑客出来了,乐呵呵来到正厅,大家起身让座。童林就问:“张方呢?”“张方随后就到!”言还未尽,张方就从厢房走了出来。他咳嗽一声,道:“这儿是什么地方?老朽怎么走到这儿来啦?我怎么一位也不认识呢?”
  众人一看,大惊失色!心说:这是谁呀?怎么来了这么个老头儿?挺大个脑袋,皱纹堆叠,年迈苍苍。眼皮挺大,须髯飘洒前胸。走起路来直哆嗦,可能这是因为他太老了吧!大家谁也没认出是张方。张方噗嗤一笑:“诸位,你们看我化装得像不像?”众人哄堂大笑,道:“太像了!”那位说大家认得张文礼吗?不认识。尽管如此,因为他不像是张方了,所以大伙儿才说“像”。
  张方入座,摇头晃脑道:“我要能把诸位瞒住,我就能瞒过霍天章。听罗老剑客说,霍天章跟他师父已经十二年没见面了。今天晚上,我保准能成功!”大家在开始的时候反对,现在一看张方化装得这么像,也就没有异议了。
  饭后,张方又跟罗错打听了些事情,这才起身告辞。夏莹莹一直把张方送到庄子外面,并且一再叮咛:“少剑客,你要多加谨慎,能报仇就报,不能报仇就回来。千万别出事!”“姑娘,你放心,只要我张方认为能办到的事情,不管如何,我也得把它办成。你就听喜信儿吧,我非把霍天章这小子活擒来不可!不过,你转告我童师叔和我爹,四更天左右,你们要布置一番!”姑娘点头答应。张方摸了摸腰里的鱼肠短剑,然后就奔铁扇寺而去。
  夏莹莹回转甘家堡,见着童林,把张方的话转述了一遍。童林点了点头,大家行动起来,就作好了准备,张下天罗,摆下地网,就在这儿等候霍天章。按下老少英雄如何,暂且不提。
  单说病太岁张方,迈大步来到铁扇寺的山下,惊动了守卫山口的罗汉僧。这些和尚一看从山道上走来一位年迈苍苍的老人,赶紧晃齐眉棍把道路给拦住了:“弥陀佛,站住!老头儿,你是干什么的?”张方直了直腰,反问道:“这是云南昭通府帽儿山铁肩寺吗?”“对呀!您找哪位?”“我有个徒弟在这儿,我打算要见见他!”“你徒弟是哪一位?”“我徒弟叫九头神雕霍天章。烦劳各位给捎个信儿,就说他师父张文礼来看他!”“您老叫什么?”和尚又问了一句。“我叫张文礼。”“您等一等!”一个和尚到里边去报信儿。
  单说铁扇寺里的两个当家的,正在屋里款待客人。现在他们请到的客人是一千四百八十二人。这一千多人还有的带着仆人,实际不下三四千号。庙里庙外,前山后山,全都住满了,不用说别的,光做一顿饭,也够忙活一阵子的。今天晚上,济源和济慈在大雄宝殿之中,盛排酒宴,款待来宾。院里院外、走廊、大殿、左右厢房,人们叽叽喳喳,耳鬓厮磨,擦肩碰背。小和尚们出出进进,准备荤素两样酒席,那真是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啊!大殿之中笑语欢声,人们高谈阔论。在正当中的一张桌子上,全是些高贵的客人,由济源济慈亲自陪伴。在座的人都是些谁呢?有陕西麒麟山的铜头铁背矬脚佛灵空长老;有安徽黄山登云一线天大佛寺的望月谈经壁和老方丈;还有大西天天山派的三佛:血手轮回再生佛海潮、取命追魂再造佛海江和露骨佛海方;另外还有西藏拉萨太阳城布达喇嘛宫的乱世飞魔西尧达措。往下数:还有小西天八角台八角寺的黄袍法王空空、绿袍尊者空心,红发女人魔空阴。这些人都坐在上垂首,面前摆的都是素席。挨着他们这张桌,还有一张桌,四周坐的人也都了不起,头一个是金头寿星霸台湾独角铁达魔五空和尚;声震台湾力贯中原羽化三次不老仙清水真人;一目了然佛莫空;千里独行一根钉善恶虎和卧云彩凤善王莲。再往下就是九头神雕霍天章,其他的人咱就不一一细表了。
  这时候,人们纷纷过来给霍天章敬酒,祝贺他打死夏九霄,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了仇。霍天章还觉着挺美,冲人们直说客气话。正在这个时候,报事的小和尚进来了。他来到济源、济慈的面前道:“弥陀佛,禀报二位方丈,门前来了位老者,自称叫张文礼,说要见他徒弟霍天章。”“噢,他老人家怎么也来了?”济源、济慈放下酒杯站起来。霍天章也听见了,他拉开椅子站起来问道:“我说小师父,你说的那个人是什么模样?”“小个子,长胡须,大嘴叉,走起路来有些吃力,说起话来声音嘶哑。他说是您师父!”“可不是嘛!”霍天章真是喜出望外,心说,我老师可是好静不好动的人哪,他老人家露一次面也不容易!莫非这九月九重阳会把他老人家也打动了?
  想到这,霍天章冲大伙儿一抱拳,道:“各位,失陪了,我去接我老师!”说完他高高兴兴就往外走。济源、济慈一想:这么高身份的老剑客到了,我们也得出去接呀!让众人吃喝着,他们俩也跟出来了。十八罗汉僧在后相随。
  单说霍天章,一溜小跑来到盘山道上,手搭凉棚往下一看,正是老师啊!“师父,师父,哪阵香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啦?徒弟我在这呢!”霍天章边喊边往这边跑,工夫不大,就来到了张方的面前。
  此时张方心跳作一团,不由暗道:输赢胜败就在此一举了!罗错说我特别像,那都没有用,主要是能瞒过霍天章。张方一看这意思还有门儿,霍天章还真没认出自己来,张方这颗心就稳当下来了。他把腰往下一塌,手捋假胡须,轻轻咳嗽几声,假喜道:“哎哟,天章哪,十二年没见你了,你可变老了!”“师父,十二年的光阴可不短哇。您也老多了。请上受我一拜!”啊呀!霍天章趴在地上磕了四个响头。他刚站起来,济源他们就到了。他们没见过张文礼。只闻其名,未见其面。
  霍天章刚给他们介绍完,就听济源道:“阿弥陀佛,老剑客,欢迎欢迎。您老人家大驾金身,光临敝寺,真使铁扇寺生辉,是我们师徒的福分。贫僧迎接来迟,当面恕罪!”张方心中暗笑:行了,把这两个老秃驴给瞒过去了。张方想到这儿,点头道:“不敢,不敢!请问二位师父是谁?”霍天章又向老师介绍了他们二位。
  “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你们这是少林正宗,有出息,有出息。不然的话,老朽也不来了,我就是为了开开眼!”“老剑客您太客气了,您往里请!”霍天章还真孝顺,用胳膊搀扶着张方。张方心说:你别套近乎,一会儿我就收拾你!说话之间,转过盘山道,越过山门,就来到了大雄宝殿。
  在场的人,呼啦!一下全站起来,纷纷让座。张方频频招手,点头示意。济源、济慈把张方让到正中央的那个桌上。张方仔细一看,这桌上的人他全认识。张方心说:这桌上的全是硬茬儿,一旦要认破了我,就得把我捏扁了!他现在横下一条心,往椅子上头一坐,咳嗽了几声,霍天章过来给老师捶捶背,又问:“师父,您怎么还咳嗽?”“老了,不中用了。路上受了点风寒,所以就不断地咳嗽。”“您老没带着药吗?”“忘了带啦!”济源、济慈命人拿来最好的丹药,给张方吃下去。霍天章又问:“师父,您是从家里来,还是从别处来的?”“我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为师一向好静不好动,有什么热闹我也不想看。前些日子我正在海外颠池岛练功,孩子们给我捎信,说九月初九在云南帽儿山要开英雄大会,看一个叫童林的登台献艺,这是大清建国以来的头一次。听说还惊动了三山五岳的英雄、五湖四海的朋友,八十一户十三宗内外两家的高人都来了。为师一听,百年不遇,因此也就动了这个心。这次我是从家里头来的。”霍天章大笑一阵,又道:“师父,您应该来。正像您刚才说的那样,这次的盛会非同寻常。咱甭谈童林那面。您就看看这铁肩寺,请来了多少高人。能数上名的,就不下三百多位。师父,您来参加盛会,真是为大会增光啊!”“哎,可不能这么说呀,混蛋东西,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不怕叫人家笑话吗!这么大年纪了,说话还一点也不注意!”
  济源赶紧解释道:“老人家,您别生气,霍师父说得完全对,一点儿都不过分。老英雄,您就别走了,就住在我们这儿吧!”“不行,不行。我还有点小事,到九月九重阳会再见吧!”霍天章听罢一愣:“师父,您怎么还要走?眼看就到重阳节了,您就在这住下吧!有什么事情等重阳会完了再说。”“哎,小子,你哪知道,这个事非办不可。因为关系到我师徒的命运!”霍天章闻听就是一愣。但他又多了个心眼,当着众人的面,就没往下问,怕老师有为难之处。
  这时候,济源、济慈过来给张方满酒,张方也不客气,一扬头,就是一杯。他连饮了三杯,不敢再多喝,他知道,拖的时间越长,对自己就越是不利。想个什么办法把霍天章骗出去呢?
  哪曾想,这会儿已经有一个人对张方产生了怀疑。这个人是谁,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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